面前的國舅不想之前他們見到的那樣呆傻。人也不胖。有些尖嘴猴腮模樣。看起來很精明。

一旁的仆人不似剛才那般有禮，聲音尖銳的斥責林莺莺二人道：“見了我們國舅爺還不跪下。”

謝冀内心感到一陣震顫，雙腿不由自主的彎了下去。下一刻就被林莺莺拎着衣領“提溜”站了起來。

林莺莺用眼神看了眼謝冀。滿眼的莫名其妙。

謝冀有一種惱羞，被人看扁的感覺。肯定因為記憶的影響。

見兩人沒跪一旁的仆人更生氣了。他便一邊招了招手道：“你們，将他兩給我按下去。”

這時高高在上的國舅開了口：“既然他們不願意跪就算了”

“謝冀，你的才華我很欣賞，但你科考多年，如今已是年過半百。不如我花高價買了你這狀元郎的身份如何？”

謝冀此刻的表現不似平常。他在聽到這話後瞬間慌亂起來。

直接跪在了地上，哭的老淚縱橫道：“小人這麼多年來花費的不光是銀錢，還有時間。煩請國舅爺收回成命。”

高坐正廳的國舅唇角高揚，眼神冷漠的看着在下面将頭磕的砰砰響的謝冀。眼中滿是一種對蝼蟻的蔑視。

“好，既然你不願幹這樁買賣。如你所願。”在他說完這句話後，謝冀被一衆下人包圍起來。

随後，那些人拳打腳踢的朝謝冀進攻，林莺莺想拿出符咒使用控火咒，卻像是被封印靈力一般。她放棄了使用靈力的可能。

從袖子中拿出一把那把三皇子送的匕首。朝一衆下人攻擊過去。那些人卻沒有任何傷口。就像林莺莺這個人是空氣一般。

謝冀也完全沒有任何要反抗的意思。他趴在地上抱着頭。任由别人打鬧。

不，這不是謝冀。

直到從謝冀脖頸出掉出來一個用檀木做成的菩薩掉出來，被衆人踩在腳下。

他才大吼着撥開那些人的腳，撈起被踩的滿是灰塵的菩薩。

“我……我賣。”

謝冀此刻身上所體現的奴性可能正是一個被壓迫的靈魂。林莺莺看到一個懦弱的在權貴面前尋求生存的普通人。

她有些悲哀，由内而外……

高坐其上的國舅幽幽道：“這樣，你隻要能從我手下這些人手中逃脫出來我便如你所願以一紋錢買下你的狀元郎身份。”

兩行熱淚自謝冀眼眶劃出。他聲音抖動的厲害“謝謝國舅爺。”

他在人群中站起來趴下，站起來趴下。不斷的重複着。

在力竭之前，他将自己護在手中的菩薩生生掰斷，變成一個不太鋒利但還算有用的鈍器。

他發狠一般，将那些人的腳踝一個個挑斷，在那些人倒下去之後紅着眼睛，從一旁的小花壇邊撿到一個石頭。

他将手中的石頭砸向那些人的腦袋，原本還在掙紮的人瞬間沒了呼吸。現場一片哀嚎聲。

在場的衆人沒人阻止，沒人驚慌。

他們像看家常便飯一樣看着這場鬧劇。

林莺莺有些震驚的捂着唇，她看到的是一個普通人變成惡魔的全過程。

此刻高坐正廳的國舅拍着手掌“真是一場好戲。”

這一刻林莺莺終于知道為什麼季嶼對自己的這個舅舅會表現厭惡了。

“謝冀你不再是狀元郎，你是殺人犯。記住，你可以走了。”國舅擺擺手。

謝冀有些失魂，但還不忘跪下磕頭。

林莺莺安靜的跟在謝冀身後，走過熱鬧的街市。謝冀渾身是血。人們見了他連忙讓路躲避。

他走到一處寺廟門前，剛好廟門前有一棵粗壯的樹。

他将自己的藍色粘血外袍脫下來一把火燒了幹淨。

他的裡衣雪白幹淨。卻染上寺廟外的塵土。謝冀一臉平靜的跪在寺廟門前。

雙手合十道：“菩薩，我是一個罪人。”他沒有辯解，隻是一味的将所有錯誤包攬在自己身上。

說完這些，他從自己裡衣上撕出一條長長的白色飄帶。在這棵挺直的樹上吊死了……

林莺莺這才明白，原來自己之前看到的歪斜的樹如此挺直，也沒有白色的飄帶。原來一個靈魂如此沉重。

畫面又重新回到之前破敗的寺廟。謝冀躺在地上突兀的睜開雙眼。

林莺莺心情有些複雜的看着面前這張年輕漂亮的臉。

“我看到了一個神仙。”謝冀聲音幹澀，幾乎是從喉嚨中擠出來的。

林莺莺看到他指着廟中的石像。那石像還是之前的樣子。沒有絲毫被破壞的樣子。

林莺莺此刻對那個神仙沒有絲毫的興趣。她隻想知道，為什麼他們又回到了這裡。

這裡的時間流速似乎變快了。短短一刻鐘功夫，那樹就經曆了繁榮枯敗。不再挺直，變成了她之前看到的樣子。

不多時，林莺莺看到一男一女從廟中走了出來。

像是臨死前的回想。她看到了數小時前的自己和謝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