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複得知人不見了,淡定地和老總們說笑,聽他們吹逼,回幾句奉承話模版,碰杯退場,一套流程走完整,他把酒杯放到侍應聲的托盤上,扯着領帶走出宴會廳。
當他帶下屬把周圍區域找了遍,沒找着以後,這才變了臉色。
随着時間流逝,蔣複被塞進沙漏得耐心越來越少,直到就剩個底,他想低調找人不能大張旗鼓的心思也沒了,一路找一路喊,喘着粗氣步伐急亂,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花花公子形象全無。
蔣複叫阿青聯系安保主管,把李桑枝的相貌特征說給對方聽,發動全體安保員搜尋,他自己也不耽擱。
郵輪很大,目前最先進的數字監控覆蓋範圍依舊不是百分百,有盲區,還有私人地方。
VIP區不讓進去找,必須刷艙卡。
蔣複口中狂蹦國粹,暴發戶的特質淋漓盡緻。
阿青勸道:“少爺,您進不去,李小姐同樣進不去,她不會在裡面的。”
蔣複咆哮:“就他媽不能是讓人給擄進去?”
阿青抹掉臉上唾沫:“不排除是有這個可能,但少爺您還是要冷靜一點,我們從長計議。”
“還從長計議,就你會用成語,老子不會,老子等不了,媽的,我好像聽到她在哭。”
蔣複已經認定人被哪個狗日的帶走,強/暴上了。
就憑他會對流淚凄慘的李桑枝産生邪念,她越以好蹂躏的樣子求饒,他越興奮。
他知道圈内多的是變态,五花八門的變态。
阿青謹記蔣老闆的叮囑,他正要給發怒踹門的少爺一拳,打暈再說的時候——
安保主管的對講機響了。
某安全員妁有個水手發現了目标,在甲闆上。
蔣複怒火滔天地找過去,他要問她為什麼不聽話,問完就把她丢海裡喂鲨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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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甲闆偏僻,屬于監控死角,蔣複給鲨魚預定的晚餐蜷縮在昏暗角落,他精挑細選的連衣裙鹹菜一樣在海風裡搖擺,還有那範思哲手包,在地上躺着。
她要是梳兩條麻花辮,穿發皺廉價的碎花裙和老舊布鞋,土氣到紮眼,興許宴會廳的服務生們會注意,但她一身大牌,做了頭發,化着精緻妝容,這在女賓客裡很常見,可以說是标配,那就不起眼了。
女孩弱小無助地抱着手臂,兩眼空洞無神蔫蔫的。
蔣複咬牙,一字一頓:“李、桑、枝。”
女孩猛然擡起臉向他這邊看,怕是做夢,揉揉眼睛确定不是幻覺,她的眼裡有了光彩,跌跌撞撞地跑到他身邊,想牽他衣服,又怕他生氣。
手就虛虛地挨着。
這可憐小樣兒讓蔣複的怒火霎那間轉移:“阿青,我他媽叫你看着她,你當時死哪去了?”
阿青打着手電:“李小姐低血糖,我去給她拿吃的,回來就沒在原地見到她了。”
蔣複捉住袖子邊的小手:“該你了,寶貝兒。”
女孩驚魂未定:“我……我等的時候想解手,有個服務生帶我去的洗手間,可是我出來就不知道怎麼回去了,我又不敢問人,我太沒用了,我不想坐遊輪,我想回家,蔣先生,我可以先回去嗎?”
完全就是小朋友,出門前要跟着,出門後要回家。
隻是沒坐地哇哇大哭。
蔣複眯了下眼睛,監控拍到的她确實慌慌的,走路能看出來這點。她最後消失在監控的片區,他找了又找。
“沒法先回去,隻能後天。”蔣複拒絕女孩的祈求,另一隻手托起她下巴,“哭什麼?”
李桑枝淚流不止:“我找不到你,晚上好黑,大海黑洞洞的一點也不美,我怕有怪物要跳上來……我害怕……”
她打了個抖,臉慘白慘白。
蔣複知道小表妹膽小,第一次坐遊輪的感受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有了陰影要吓死了,見到他後對他依賴更重,但他疑心未消,他都沒意識到自己的疑神疑鬼。
蔣複扯女孩脖子上的紅絲帶,這玩意兒給她戴,熟女熱辣是一點沒有,純屬浪費。
“你說你是不是蠢,我明明都帶你在郵輪逛過了,你上個洗手間就跑丢,是不是要老子把你拴褲腰上?”蔣複嫌棄她哭到眼線淌成道道黑線,還流鼻涕,又新鮮她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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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璋也在幫忙找人,他聞訊過來,後背泛潮。
年長的不關心,小輩不感興趣,同輩的尤其是熟人又看了回熱鬧。
發小再次出糗,因為同一個女人。
馮璋沒上前,他去一邊通道,借着海風聽到發小不耐煩的問,“又怎麼了?”
那姑娘說了什麼,發小更加不耐煩,“蚊子都比你聲音大,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重說。”
“腳疼……”
“沒小姐命得小姐病,你腳脖子的扭傷都過去多久了,還能複發?”
“是穿高跟鞋穿的。”
“難不成香奈兒的鞋子裡有刀片?那老子告得他們傾家蕩産。”
“磨的呀,我以前沒穿過皮鞋,還是細高跟的……而且新鞋子本來就要穿穿才舒服。”
“你磨腳不早說?”
“我怕你生氣。”
馮璋站出來點,他看見發小一把将那姑娘抱起來,這會兒的發小已經不生氣了,在那當紳士,還裝逼隻用一個手抱。
那姑娘因為被抱驚得摟住發小脖子,她難為情地把腦袋垂在他懷裡,穿着高跟鞋的腳輕晃,“蔣先生,你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
“閉嘴,還有,以後别叫我蔣先生,叫哥哥。”
馮璋若有所思地目送二人離開甲闆,怎麼感覺那姑娘是在試探發小底線?
阿青注意到他,對他點點頭打招呼,他擺了下手,回老婆那邊。
他們剛過完十天的蜜月期,這次是要為各自家族謀利益。
所謂的慈善活動,實際是一場社交。
馮璋見在學校的妹妹打來電話,不用想都知道是要說什麼,他頭有些疼,沒有接。
關于發小的報複論,馮璋心裡有些拿不準,他決定多觀察觀察,再做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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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艘郵輪上的内艙房是底層員工住,海景房分配給有點職位的員工,陽光房住的是職位比較高的員工。
賓客都在套房。
而套房又分普通的,家庭的,豪華的,複式的。
蔣複是家裡有錢,可來的都有錢,家底比他家雄厚的不要太多,他還是通過馮璋老婆的關系,才弄了個位置不錯的家庭套房。
由兩間陽光房打通,帶獨立露台,有個小泳池。雖然泳池沒有頂樓得大,卻是私人的,不公用。
蔣複帶李桑枝坐電梯去房間,他心煩,脫了外衣就進泳池遊了幾趟,靠在泳池邊沿叫房裡的人過來。
沒一點響動。
蔣複從泳池上來,總是打蠟的頭發垂下來,柔和了他的嚣張肆意,讓他看起來像個沒進入社會的大學生。
發梢水珠滴滴答答地掉落在他肩頭胸口,沿着腹肌和背溝滑進鼓囊囊的子彈頭内褲。
他随便擦擦頭,拿了條毛巾圍在腹部,抹了抹臉上的水:“李桑枝,你耳朵聾了?”
“我叫你,你也不出聲。”蔣複抓着濕發進客廳,帶着一身水汽走到女孩面前,“是不是皮癢?”
李桑枝不說話,高跟鞋還在她腳上,她沒精打采,沾些幹透眼線水的花貓臉慘慘的。
蔣複叫她把鞋脫了,她也沒反應,魂似乎都吓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