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壞自閉了,他其實是個對自己的天賦相當自信的人,可經過昨夜的對決,哦,那可能都不能稱之為對決,隻能說是大佬虐菜,而他就是那顆大頭菜。
太慘烈了,他現在終于明白為什麼傅紅雪會那麼評價其父了。
這實在沒有任何誇張的修辭在裡面,李壞蔫了吧唧地從房間裡走出來,卻是不知不覺走到了李家莊内練習飛刀的練武堂。
左右無事,他忍不住摸了把飛刀投擲出去,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竟有種往日裡沒有的從容感和張弛感。
于是他忍不住将桌上的飛刀全部卷起來飛了出去,準頭竟是前所未有的高。
甚至不止是準頭,某些玄而又玄的東西,隻有李壞自己知道。他從前也偶爾會覺得使飛刀時略有些滞澀,但他以為是自己的技藝還未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可現在他終于明白了。
他的飛刀,是十二三歲回到李家時,李曼青教給他的。
李曼青雖素有神童之名,可于飛刀之上卻實在沒太多高絕的天賦,自己都學得不明白,哪裡能教會他真正的小李飛刀。
李壞終于明白了大佬昨天虐他菜的目的,手裡的飛刀也愈發輕巧起來,他随手一擲,直取百米外的靶心。
“你的天賦,果然極高。”
李壞轉身,看到了門口披着銀色狐裘的李正,當然也沒有錯過對方眼裡的落寞。
難得的,李壞心态平和地開口:“你是不是剛剛從李老莊主的房間出來?”
“為何這麼說?”
李壞就開口:“因為我每次聽完他說話,也會像你這樣不開心,他自己身上達不成的東西,卻要苛刻你也跟他一樣,這實在是一樁很沒有道理的事情。”
李正不得不承認,李壞說得對,這些年壓在他身上的東西幾乎将他壓得喘不過氣來,也是因此,他遲遲不願意生下後代。
因為他并不想自己的後代也受他這般的苦楚。
“所以,你才給自己取了李壞這個名字?”
李壞坦然地點了點頭:“不錯,他要你正直,還要我善良,這天底下哪有這麼美的事情,這麼俗爛的名字,就是那屢試不中的酸腐老秀才都不會取。”
“……你這話,得虧是我聽到了。”
李壞得意地揚了揚眉:“便是當着二位前輩的面,我也敢這麼說,李正,人沒有應當要做的事,隻有自己想做的事,你要是不喜歡憐花寶鑒,可以直接跟王前輩說,他并非不講道理的人。”
意思就是,李曼青不講道理,但前輩們人那麼好,肯定很講道理。
李正卻笑了出來:“我沒有不喜歡。”
李壞拍了拍李正的肩膀,這時候他反而像個哥哥一樣,語氣諄諄地說:“那就大方點說出來,你趕緊把寶鑒看一遍,趁着前輩還在,死皮賴臉拜個師,這種事情還用我教你嗎?”
李正:……他确實從未做過死皮賴臉的事情。
“還請小弟教我。”
“這還用學?你自獻殷勤去啊,你不去他面前多晃晃,前輩人那麼高傲,說不定過幾天就把你給忘了。”
李壞推着人就走,等到了瀾華院這邊,卻被護院告知沒有前輩召喚,不得入内。
難不成,是他昨夜太菜,所以前輩不待見他了?
“二少爺誤會了,并非如此,早晨藥房送了很多藥材過來,二位前輩說要炮制藥材,不能叫外人打擾。”
李壞轉頭看向李正:“……你說,幾十年前的武林中人,都這麼妖孽嗎?”
這滿身的手藝傍身,也未免太厲害了吧,跟前輩們一比,他隻覺得自己是來人間湊數的。
李正卻拉着弟弟離開:“他們本就是那一代最為閃耀的武林俊秀,王前輩的憐花寶鑒,除了武藝,其中醫術、易容、毒術、陣法皆有所涉獵,凡你在江湖上能遇上的對手路數,其上都有所提及。”
李壞:……确定了,是湊數無疑了。
不過人家再本事,那也是人家的本事,李壞雖然歆羨,卻并不奢求:“那你還不趕緊拜師,你想什麼呢!明天咱們再來!”
李正略一遲疑,然後緩緩點了點頭:“你說得對。”
幸好第二日他們再來的時候,護院并沒有再攔他們,隻是……
“傅大俠,您的腿怎麼了?”怎麼包得跟斷了腿一樣,而且上面還被人畫了非常童趣的簡筆畫,應當是二位前輩的手筆吧?
“沒事,有些舊疾,現下已是快好了。”
“什麼快好了,叫你不要逞強,刀一日不練是不會生鏽的,你要再摸刀,我便請你王叔來給你易容。”譚昭的聲音從後方傳來,手裡似乎還拿着個酒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