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昭和王憐花同這個世界的李尋歡,交情算不上很深,就是喝過幾次酒聊過幾回天,但僅是如此,也足夠了解這位李二的脾性了。
也是因此,譚某人才敢跟李壞說那番話,他并不是随口說說的。
“小雪你決定就行,若是放心不下這孩子,咱們就跟去保定城看看,反正要入關的話,也順路的。”
王憐花還是那一身女裝,斜斜地倚在美人榻上:“要去你們自己去,我可不去現在的李家莊。”
“……大佬,咱能換回來嗎?”
雖然經常看王憐花女裝,但這種事情怎麼能随随便便習慣的?反正譚某人拒絕去習慣這個。
“譚郎當真狠心,不過才一日的功夫,竟就倦了,果真是天下大俠皆負心啊。”
譚昭就抱着兒子哭了:“小雪,你看看他!”
傅紅雪能怎麼辦,他當然是當個裝傻充愣的樁子啊,畢竟他才是食物鍊底層來着。
從山城入關到保定城,若是腳程快些的,一日便可到達,可惜不論是王憐花還是譚昭,都不是喜歡趕路的,這路上硬是走了四日,才堪堪進了保定城的城門。
“城猶在,故人歸,譚郎心中可有感慨?”
譚昭托着下巴想了想,忍不住咂了咂嘴:“我可太想城西的那碗羊肉湯了,那鮮香奶白的湯頭配上已經酥爛脫骨的羊肉,再來一份白馍,一碗喝下去,保準萬愁皆消。”
……可以,這很譚昭。
于是一行三人果斷先去喝了羊肉湯,直喝到渾身舒坦,才往李家莊的方向去。
“哇,看着比從前氣派多了。”
“李二當家時,手松得很,錢甯可去買千金一兩的酒,也不可能花在修繕宅子上面。”
傅紅雪:我就靜靜地看着你倆說話.jpg。
今日李家莊的氣氛算不上多好,而且大中午的還大門緊閉,顯然是沒有任何待客的意思。三人面面相觑,最後還是最小的傅紅雪去敲門。
“請問您是?”
傅紅雪剛要說話,旁邊卻傳來了一把熟悉的聲音,他扭頭一看,居然看到了他爹石小福的臉,隻是相較于十幾年前,臉上多了幾分歲月的痕迹:“你就說有石姓故人來訪,十八年前洛陽一别,不知李老莊主是否還記得?”
李曼青今年其實還沒到五十歲,卻已經老得像個行将就木的老頭子一般了,他須發皆白,坐在庭中的輪椅上,顯然是已經拿不起飛刀了。
而也是因為如此,他才不得不派銀衣老人去把李壞找來。
可李壞并不願意赴約,哪怕他費盡了唇舌,這逆子卻出乎意料地堅定。
但今夜子時,那一劍飛雪薛青碧的傳人便要上門來挑戰了,用的還是飛刀,李曼青早已決定,他可以敗,但李家的飛刀絕不能敗。
小李飛刀是天下第一的武器,這個認知不能在他的手中毀去。
所以今日無論如何,他都必須說服二兒子赴約這場戰鬥,這并不是為了他一個人,而是為了李家和李家的聲譽。
而正是此時,門房來報,說外邊有故人求見。
“故人?什麼故人?不見。”
門房卻有些猶豫,不過老莊主在莊内積威甚重,他并不敢有任何的僭越,剛要轉身去報,便聽得老莊主又開口:“這個時候上門,來者什麼身份?”
不會是姓薛的提前上門來了吧。
“他自稱姓石,說是洛陽一别……”
洛陽,姓石,李曼青雖然身體抱恙已經久不動武,但他的腦子卻還沒壞,不過十八年前的事情,他可記得太清楚了。
而倘若真是那位人物,他必須得到門口親迎。
李曼青想到這裡,立刻叫來仆從推他去門口,等門房将門打開,他心裡的猜測成為了現實。
“晚輩李曼青參見石前輩,王前輩。”
王憐花卻頗有些嫌棄李曼青,輕輕嗯了一聲,便算是應過了,至于說話,他能站在這裡,都算是看在小雪的面子上了。
“一别多年,你父親還好嗎?”
李曼青是知道父親和母親的隐居地的,但父母都不願意他去打擾,所以除了每三個月的平安信外,他幾乎不與父親通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