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啊,有深仇大恨。”說完,她的小臉一皺,正色的點頭。
白氏一愣,下意識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反駁道:“你…胡說什麼。”
燕司瑾聽了個大概,也明白此案多有玄機,十年前,大理寺曾詢問過丞相府,卻沒有問出什麼所以然,想必是大理寺那些老骨頭,不想因此與陳老狐狸結下仇。
他想,等回去,定要将這些人好好修理一番,再這樣下去,大理寺那還對得起挂的匾牌。
燕司瑾手裡多出了一把折扇,語調閑散,意味深長地說:“聽聞陳大娘子早年去過玉清觀,可曾見過什麼人?”
“沒有,我們隻是普通的上香祈福,第二日就回了。”
燕司瑾将扇子合起,敲在手心,“我打探到忘憂道長是十年前才上的玉清觀,如此一來,陳大娘子未曾與他見過面,談何惦記一說,還是說,兩人之前就見過?”
“即抓住了兇手,早些殺了便是,殿下和這娘子何必咄咄逼問。”
姜枝意覺得白氏未免太欺負人,一條生命如此踐踏,忘憂道長還在牢獄,被世人唾罵,而這白氏不過是想找個兇手,以此不愧對已死的陳芸煙。
她眼睫微動,緩緩道:“可若是殺錯,此人未免太冤,做了替死鬼,陳大娘子的兇手便還在逍遙法外。”
“夫人,我聽說,人帶着怨氣而死,閻王殿是不收的,你不怕陳大娘子死不瞑目,夜裡托夢給你,殺錯了人。”姜枝意拖着尾音。
白氏不愧是丞相夫人,種種行為表現得鎮定從容,可她從白氏的眼神裡看到了,一霎時的慌張。
白氏目光落到姜枝意的神情上,這女子說話看似無意,卻針針見血,這幾日,隻聽聞老爺要抓害煙兒的兇手。
她無法否認兇手到底對不對,隻能按照老爺的意思。
正想如何能将這兩人趕出去,外頭傳來一陣哄鬧。
“殺人了!”
一婢子出現在姜枝意等人面前,傷痕累累的拖着腿腳跑向前院,後頭追着的小厮拿着木棍追趕。
婢子本就有傷,哪裡跑的過腿腳正常的人,不一會就被人拽着衣襟,在地面拖行,看見大廳的白氏,腿腳顫抖不止,小厮臉色陰沉,木棍正要落下。
燕司瑾神色一動,喝道:“等等。”
小厮的棍子已來不及收起,重重的打在了那人的背上。
婢子上半身軟軟垂在門檻上,手扒在門縫,白皙的肌膚上布滿了青青紫紫的淤痕,左手的中指更是異常的扭曲,手臂上一道修長的深痕,在破爛的布條下皮裂開了,可以看到裡面粉紅的肉色。
她牽動手指,卷起膝蓋,血漬從單衣上滲出來,鮮血立刻從嘴鼻間噴出。
小厮發現闖了禍,臉色難看蒼白,結結巴巴道:“夫人。”
燕司瑾将折扇拍向桌子,兩隻呈外八字站着的腳尖突然向内一轉,“好一出大戲,這婢子犯了什麼錯,夫人要至她死地。”
婢子目光緊随聲音落到燕司瑾,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緊貼着磚石地面不管不顧的爬向他,抓住他腿邊的衣角,“求…求你們,救救我,娘子私奔,我真的不知情。”
若說世上有仙樂耳暫明,那這婢子的聲音就如樹木被刀鋸一般,斷斷續續,令人耳暫避。
白氏早已被這婢子驚的站起了身子,她沒想過這賤婢如此有膽量,還敢以身犯險逃到大廳。
她早已沒了先前的和善笑容,“看着做什麼,還不快把她拉下去。”
白氏目光落到婢子的手,有些手腳冰冷,扶着桌案站不穩,閉上了兩眼,也閉上了嘴。
看着眼前的婢子,她真的好後悔,沒有早些殺了她,等老爺回來,知道府裡發生的這一切,他會不會再次将她關在府裡。
姜枝意投以深思的眼光,倏地開口道:“你是陳芸煙的奴婢?”
“我…是,我家娘子不是被忘憂道長殺的,殺他的另有其人,求你們,救我。”
婢子拽着衣角的手不敢松開,隻能不斷的磕頭,隻有兩滴淚珠從眼角冒了出來,不要再回到那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要逃出去,哪怕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燕司瑾看清了婢子的面貌,竟發現是前幾日來報案的女娘,原是陳芸煙的貼身婢女,上次見她,隻看出她有傷,再次見到,原來這些傷來自這。
“夫人也聽見了,她說殺害陳大娘子的另有其人。”
婢子聞言,心裡的那根弦終于松開。
“不過是一個婢子所言,何以信得,殿下來臣的府裡,應先打聲招呼才是。”
未見其人,先聞,一道聲音穿透院子,威嚴沉穩,铿锵如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