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了将近兩個月,江逾白身上的傷差不多痊愈了,接下來隻需在家好好靜養一段時間。
今天就是他出院的日子。
辦完手續,他慢悠悠地走在走廊上,消毒水的味道鑽進鼻子,腳步聲再空蕩蕩的走廊裡回響。
江逾白垂着眼,路過窗邊時停頓了一瞬,一抹熟悉的身影一晃而過,他的視線透過窗戶投向醫院大門,什麼都沒有。
林昭霧現在在幹什麼?
為什麼……今天沒來看他?
已經厭倦了嗎?
這麼快。
江逾白握住病房門把手,輕輕扭動,門軸發出細微的吱呀聲,他眼裡瞬間閃過一絲笑意,嘴角悄悄彎起一個幾乎看不到的弧度,轉瞬即逝。
他控制力度,輕輕推開門,動作很慢。
“哇!”
伴随一聲大吼,林昭霧突然從門後鑽出,一個大跳蹦跶到江逾白面前。
他配合地左手捂住心髒,向後退了一大步,裝作被吓得不輕。
“哈哈哈。”見此,林昭霧以為自己的計謀得逞,似乎是被他驚吓的表情所逗笑。
“你怎麼這麼好騙啊?”她手抹去眼角笑出的淚,“超容易被吓。”
兩顆小虎牙在她殷紅小巧的嘴唇之間若隐若現,江逾白狹長的眼眸裡浮現出幾分暗沉,瞳孔深處藏有不被察覺的欲色。
好想親。
最好能被咬。
讓她嘗一嘗他鮮血的味道,讓這個味道深入骨髓,再給他打上标簽,在他身上留下抹不去的印記。
他想,自己或許沒那麼大方,就算她真的厭倦,他也會想盡各種方法,讓她留有新鮮感,願意永遠留在他身旁。
“如果是你的話,”強壓了壓情緒,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林昭霧,彎腰向她靠近,“我心甘情願。”
心甘情願被你騙。
林昭霧一瞬間就讀懂了他隐含的意思,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她咽了咽口水,這才恍惚地意識到,他居然變化這麼大。
明明剛認識時 ,她們可以平視,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很合身。現在他卻要彎腰,才能和她對視。
說不清心裡具體是個什麼滋味,這一切的變化都是由她親手帶來的。
她為他感到高興,同時又會覺得,會不會她把這朵快要枯萎的花澆灌出另一番生機之後,就有吸引更多愛花人來争搶呢?
他又是否,能一直對她心甘情願?
“哦,那你最好一直心甘情願哦。”林昭霧從背後掏出一束郁金香,雙手捧到他面前,“不然我就不送你花了。”
林昭霧才不管他以後會不會變,未來的事情,未來再看。而現在,她隻需要無愧于心就行。
“我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江逾白接過花,臉上露出一絲傷心之色。
“怎麼可能?!”林昭霧瞪大眼。
“這麼重要的日子,我肯定要來啊。”
她看着江逾白的眼睛,心裡突然有點心疼。
不來的話,也不會有其他人來接了吧,她不願意看到他孤單影隻的樣子。
“既然出院了,”她轉過身,走到病床邊,坐在小闆凳上,“快收拾吧。”
“收拾好了和我去逛街。”
“大小姐,我剛出院。”江逾白無奈道。
“不是吧?”林昭霧不可思議,“受個傷變這麼虛了嗎?”
“……我今天和你逛一整天都行。”他手上一刻不停地收拾東西。
“喝了那麼久的白粥,現在可以吃點别的美食了,開心嗎?”她興緻勃勃地問。
江逾白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過頭,垂眼看着她,“我現在不想吃别的。”
“那你想吃什麼?”
“想吃你之前給我帶的早餐。”
“那你别想了,我家阿姨要開學才能回來,她放假了。”
林昭霧嘟了嘟嘴,雙手一攤,臉上寫着“我也沒辦法”。
“你家這麼人性化?”他挑眉。
“對啊對啊,我們一家都很善解人意的。”林昭霧臉上挂着笑。
“是嗎?”江逾白眼裡也帶着笑,“那還招人嗎?”
林昭霧怔了怔,看不出他是不是在開玩笑,“你要來嗎?”
說完,她竟然兀自地點點頭,嘴裡念叨着,“也行,我讓林安夾帶私貨,給你工資開高點。”
“我開玩笑的。”
江逾白嘴角勾起一抹笑,整個人懶洋洋的,看起來很有活人感,“就算去,也不會要工資。”
要的夠多了,再要就不禮貌了。
*
商業街的午後陽光溫吞吞的,林昭霧踩着新買的小皮鞋,沖在前方,興緻勃勃地一家家逛着街邊的小店。鞋跟敲在石闆路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像她此刻輕快的心情。
林昭霧今天不逛衣服專賣店了,想和他随便逛點其他的。
江逾白跟在她身後,任由她自己東看西看,目光卻時不時落在她的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