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盯着她濕漉漉的眼睛,眸底閃過一抹情緒,“不是,僅僅是因為你是林昭霧。”
“所以這麼做,就是你心中的最優解。”
隻不過,他有點嫉妒罷了。
嫉妒這世上除了自己還有别人能輕易牽動她的情緒,嫉妒她的心思不能完全放在他身上,嫉妒她身邊每個無關緊要的人,可以輕易的就見到他朝思暮想的人。
“但是我走之前,對她說了一句:有事随時找我,林大小姐就是沒有什麼做不到的 ,”林昭霧情緒稍微平靜了點,“這也算反擊吧?”
這算什麼反擊?
“嗯,”江逾白違心地安慰道,“算,這不僅表現出你的肚量,還能看出你是一個内心十分堅強的人。”
“都能把陰陽怪氣變成誇贊自己的話了,”他笑着,“林大小姐是真厲害。”
“要是我,當場就甩臉子走人了。”
林昭霧被他逗樂了,她終于不再哭着臉,“你騙人。”
“怎麼就騙人了?”他挑眉。
“因為我總感覺,要是我這樣對你,你也不會離開我。”
“嗯,你感覺對了,”江逾白嘴角扯出一個很愉悅的弧度,認真地看着她,“更過分點。”
“我也不會離開你。”
說者有意,聽者也有意。
林昭霧直接鬧了個大紅臉。
一向能說會道的她,此刻也眼神飄忽不定,沉默了。
她盯着剛剛江逾白倒的那杯水看了幾秒,突然伸手去拿,結果指尖一滑,差點打翻。江逾白眼疾手快地扶住杯底,溫熱的水晃蕩着濺了幾滴在他手背上。
“慌什麼?”他語氣淡淡的,卻也沒松手,就着這個姿勢把杯子往她手裡塞穩。
她指尖碰到他的手指,溫度比杯壁還燙,立刻縮了一下,又硬着頭皮接過來,小聲嘟囔:“……我沒慌。”
江逾白看了她一眼,沒拆穿,隻是從床頭抽了張紙巾遞過去:“擦擦。”
她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袖口不知什麼時候沾了水漬,濕漉漉地黏在手腕上。她接過紙巾胡亂蹭了兩下,結果越蹭越皺,最後幹脆團成一團捏在手裡。
江逾白忽然伸手,把那張可憐的紙巾從她掌心抽走,重新抽了張新的,直接拉過她的手腕,三兩下擦幹淨。他的動作很利落,指腹卻意外地輕,像在對待什麼易碎品。
林昭霧愣住,耳朵尖莫名其妙有點發熱。
“……謝謝。”她幹巴巴地說。
江逾白“嗯”了一聲,把廢紙丢進垃圾桶,忽然問:“吃飯了嗎?”
她搖頭。
他歎了口氣,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摸出個塑料袋,裡面裝着兩個還溫熱的豆沙包。
“隻剩這個了。”他說,“湊合吃。”
要不是他的表情太過于自然,林昭霧都要懷疑這是不是他因為之前她讓他吃了很久寡淡的粥的報複。
看了兩秒,她還是接過來,咬了一口,甜膩的豆沙餡立刻在舌尖化開。她鼓着腮幫子嚼了兩下,忽然含糊不清地說:“……太甜了。”
江逾白挑眉:“那别吃。”
她立刻又咬了一大口,含含糊糊地反駁:“不行,餓。”
他看着她像倉鼠一樣塞滿食物的臉頰,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一下,伸手把她鬓角一縷跑亂的頭發别到耳後。
“慢點。”他說,“沒人跟你搶。”
林昭霧僵住,豆沙包卡在喉嚨裡,嗆得咳嗽起來。江逾白皺眉,立刻把水杯遞過去,另一隻手在她背上輕拍了兩下。
“你是三歲嗎?”他語氣無奈。
她灌了半杯水才順過氣,眼角咳得泛紅,卻還嘴硬:“……是你突然動手動腳。”
江逾白收回手,抱臂靠在床頭,要笑不笑地看她:“這就叫動手動腳?”
林昭霧噎住,耳根徹底紅了,低頭猛啃豆沙包,假裝沒聽見。
此刻的她,心情與剛進門時全然不同。像是被人從跑着藥酒的苦罐子裡硬生生拔出來,再泡到蜜罐中。
窗外暮色漸沉,最後一縷夕陽斜斜地照進來,落在兩人之間的被單上,暖融融的,像某種無聲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