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沒想到她會說出如此刺耳的話,明明前一秒對别人還笑臉如魇,一轉到他就變了臉色。
他握着杯子的指節由于太過于緊繃,已經發白。窗外蟬鳴震耳欲聾,他注視着少女遠去的背影,喉結動了動,最終沉默地推了下眼鏡。
……
辦公室。
周時遠推了推眼鏡,溫聲細語道:“老師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也不是故意遲到,但翻牆這種事太危險了。”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膚如凝脂肌如雪,乖乖的妹妹頭配上明豔的長相,讓人移不開眼。
一時鬼迷心竅,他彎下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次沒受傷吧?”
甚至想要牽起她的手查看,林昭霧身體條件反射,躲了過去。
似乎意識到自己行為不妥當,他歎了口氣,把記過本合上,隻說了句:“下不為例。”
剛才那股鋪面而來的侵略感轉瞬即逝,面前的老師還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樣子。周時遠在這個學校兩年了,業務能力強,人也溫柔,在一衆學生中風評極好,聽說和隔壁的劉老師更是一對璧人。
應該是她想多了。
“知道啦周老師!”林昭霧收起心裡不好的揣測,乖巧地點頭,發尾随着動作輕輕晃動。她輕手輕腳地退出辦公室,剛關上門就長舒一口氣,仿佛卸下了什麼重擔。
嘴上答應,但會不會照做還無從得知。
從辦公室走出來的她,感覺空氣都清新了百倍,雖然知道班主任不會拿她怎樣,但這不代表她願意被叫去辦公室喝茶。
而且,身為老師們眼中的好學生,即便這隻是個假象,但她也是有點好學生包袱的。
走廊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她伸了個懶腰,正準備回教室,餘光卻瞥見樓梯轉角處兩個熟悉的身影。江逾白和宋沐言站得很近,似乎在低聲交談什麼。
林昭霧下意識閃身躲到廊柱後面,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時,已經來不及了——江逾白突然轉頭,準确無誤地看向她的方向。
林昭霧心頭一驚,他的目光總是那麼敏銳。
“出來吧。”他聲音淡淡的。
還是被發現了,說起來她到底在躲什麼啊!又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此刻忏悔為時已晚,林昭霧隻好硬着頭皮走出來,這才發現宋沐言已經不見了蹤影。江逾白獨自站在光影交界處,校服短袖堪堪遮住臂膀,露出的小臂上還殘留幾道擦傷,其餘全是淤青和舊傷。
處處透着疼痛和始作俑者的殘忍。
他好像從未遮掩過自己的傷口。天氣熱了就穿短袖,即便兩隻手臂沒一處是能看的,即便這些傷痕對普通高中生來說有些過于恐怖,他也不會在乎任何人異樣的眼光和非議。
雖然……别人也不敢看他就是了。
但有人看啊,在她眼裡,他就是一個既勇敢又不内耗的人。有這樣的心态,逆風對他來說隻會是暫時的。
“好巧啊。”她幹笑兩聲,手指不自覺地絞着衣角,“我剛從辦公室出來,不是故意偷聽牆角的。”
可不巧嗎?幾分鐘前兩人才剛分開,這就又碰上了。
江逾白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着她。陽光在他睫毛下投出細碎的陰影,讓本就被碎發擋住的眼神更加模糊不清。
“那個...宋沐言呢?”林昭霧試圖轉移話題,“你們聊完了?”
“嗯。”江逾白終于開口,聲音很輕,“約他周六到網吧,還錢。”
林昭霧兀自地點了點頭,随即才反應過來。
網吧?
她也想去!
她眼睛一亮,興緻高昂地說:“我也想去!”三兩步蹦到他面前,“我還沒去過呢!”
心想,她們現在已經算朋友了吧,他應該不會拒絕。
距離很近,少女身上萦繞着一股淡淡的發香,若有若無,一絲一絲地往他身上鑽,帶着一股不把他完全侵染誓不罷休的氣勢。
江逾白心神不定,後退半步:“不行。”
“不是你怎麼也這麼小氣啊!”她立刻垮下臉,“虧我還毛遂自薦給你當免費的保镖,結果讓你帶我去網吧玩一玩你都不願意。”
越說越氣,手指戳着他的肩膀,義憤填膺道,“算了,果然不是誰的真心都能被認真對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