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骥冷冷瞥了他一眼,“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了,這是沈二的同桌,邱千。這烏鴉嘴是我發小許炀,别介意。”
“你好。”邱千落落大方地點點頭,耳尖卻不自覺地泛起了淡粉色。
許炀毫不掩飾地打量着邱千,從她光潔的額頭掃到挺翹的鼻梁,最後落在櫻唇上。還算過得去,就是身材幹巴巴的,勉強給個9分吧!
不過,這身衣服是什麼情況?
他嘴巴和大腦幾乎同步,口無遮攔就秃噜出來,“你們八十八中不都挺有錢的嗎?還有需要打童工的?這是老闆發的工作服?”
“……”
想不到沈骥的朋友這麼沒禮貌,邱千不自覺蹙眉,語氣微冷,“這是我自己的衣服,不是工作服。”
“納尼?”
許炀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青蛙一樣直勾勾地盯着邱千那件舊襯衫,“你媽不給你錢買衣服嗎?這麼土我家保姆都不穿!”
“咳!”沈骥猛地從桌下踹了他一腳。
“卧槽,地震了?”許炀騰地一下站起來,一驚一乍地環顧四周,發現隻有他一個神經病後,才意識到是沈骥踢了他一腳。
他瞪了瞪眼,不知為何。
轉身才看那個“童工”,剛剛還面帶春風,這會兒就好像要哭了似的,雙手緊緊攥着衣角,指甲幾乎陷入掌心。
不是,他也沒說什麼,開個玩笑至于麼?
他莫名其妙地瞪向好友,沈骥卻起身走向那個“童工”。
卧槽!這什麼劇情?
邱千站在原地,眼眶微微發紅。她死死攥着衣角,指甲幾乎要嵌入掌心。許炀那句無心的話像把鈍刀,狠狠剜在她心上最柔軟的地方。
“抱歉。”沈骥的聲音很輕,卻讓邱千的眼淚差點決堤。
“沒、沒事。”她倉促地别過臉,“我先去忙了。”
轉身的瞬間,一滴淚還是不受控制地滑落。不是因為許炀的嘲諷,而是突然聽到“媽媽”這個詞,讓她心裡的防線驟然決堤,什麼都擋不住這種悲傷。
她快步走向吧台,還是不可避免地聽到了身後的對話。
沈骥慵懶的聲線裡帶着幾分譏诮,“幾天沒刷牙了?順便科普一下,超過16歲就不算童工了。建議你少說話,多讀書……”
許炀不以為然地嘟囔,“我就随口一說,她還哭上了,現在的小仙女都這麼玻璃心?”
“走了。”沈骥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
“别别别,我錯了還不行嗎?”許炀連忙告饒,“至于這麼較真……”
邱千邊走邊揉眼睛,這時,店長叫她給隔壁送四杯香草奶昔,她連忙快走幾步,回到吧台。
剛剛那一瞬間的悲怆,好像就随着眼淚和忙碌一起代謝掉了。
五分鐘後。
邱千從隔壁飾品店回來,沙發區的客人結賬離去,一波熱鬧過後,留下一片稍顯淩亂的桌椅。
她餘光不經意間掃到那隻“烏鴉嘴”,正神色專注地撕了一張南瓜便簽紙,伏在桌上,奮筆疾書寫着什麼。
沈骥則單手優雅地支着頭,身體微微前傾,饒有興味地看着他,修長的手指彎曲,有節奏地輕輕敲擊着面前的桌面,像是在監督調皮學生寫作業的老師。
表妹回來以後,邱千不用再頻繁往返沙發區服務客人,就在吧台後默默忙碌着,等待下班。
不知過了多久,她忍不住又向16桌望去,沈骥和他的朋友已然離去,桌面被清理得幹幹淨淨,仿佛他們從未在此停留過。
她緩步走近,兩張嶄新的便簽突兀地闖入視線,好像一條蚯蚓先後爬過。
第一張潦草地寫着:“對不起”,筆畫歪斜得幾乎要跌出紙面。第二張則大喇喇地寫着:“在線求偶,156XXXXXXXX”,末尾還畫了個歪嘴笑臉。
怔了片刻,邱千突然想起之前看到的“沈一喜歡男人”的字條,兩份筆迹如出一轍。
看來上次也是他。
邱千眉間的褶皺不自覺地舒展了些,看來,這個道歉……是沈骥讓他寫的?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筆筒,等她回過神來,手中的水性筆已經在“對不起”後面添上了工整秀氣的“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