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4日,複課第一天,月考成績公布。
邱千的語文成績斷層領先,英語成績在年級并列第一。但數學隻有100分,地理更慘,才得了73分,幾乎是全班最低成績,隻比沈琛多5分。
班級排名慘不忍睹,第32名,正好是後三分之一,年級排名更是沒眼看。
數學課上,她緊張得擡不起頭,剛剛偷瞄了沈琛的卷子,竟然都比她多1分。
歐陽本來準備了一肚子的批評,可進門一看,邱千耷拉着頭,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氣也就散了。
他走到最後一排,站在她斜前方,點了點桌子,盡量放平語氣,“以後不會就問,總這樣拖着不行。”
“謝謝老師。”
邱千無意識地摳着指甲,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卷面上鮮紅的100分,好像一張小醜的臉。
如坐針氈地上完數學課,下一節是地理。
慈禧今天穿了一套米色中式套裝,胸口别着一個寶藍色的胸針,踩着五公分高的高跟鞋,一進門就拉長了臉。
這次1班成績斷崖式下降,平均分比其他幾個文科班低了2.5。這讓她在另外一個地理老師面前,丢盡了臉。
她左手搭在講台上,右手叉着腰,橫眉冷對地看向最後一排,全班最低分的卧龍和鳳雛。
沈琛她早就拉黑了,可這邱千是怎麼回事。從雲禾辛辛苦苦考上來,其他成績都不錯,就是地理學不會。她甚至懷疑,是不是被沈琛影響了,課後得找他們班主任好好談談。
邱千自知有愧,地理老師雖然沒說什麼,但看得出來,不滿已經全都寫在了臉上。
咬着下唇,臉上燒得滾燙,像這樣考了墊底的情況還是第一次。她不敢有片刻分神,所有的毛孔都張得無比認真。
慈禧憋了滿肚子的氣,每講一道題,都要附加發揮一下批評作用。這直接導緻快下課了,卷子才講到一半。
瀕臨中午,不少人的肚子開始咕咕叫,講台下有些騷動不安。
慈禧眼睛一瞪,看到前排兩個女生在交頭接耳,她伸長手臂在黑闆上拉直比劃一下,聲音提高八度。
“集中精神,一會兒我随機提問。”
威脅立竿見影。方才還窸窣作響的教室瞬間鴉雀無聲,幾十道視線齊刷刷釘在黑闆上。
慈禧又侃侃而談三分鐘,直道窗外的陽光已經斜斜地爬到了講台邊緣,才開始作月考回顧。
“本次月考是進入高三的第一次,代表着大家目前的真實水準,也是給我的教學水平一個全面反饋。卷子下節課再講,我給大家留出一段互動時間,有問題即可發言。”
午飯見到曙光,學雞們立刻精神抖擻,紛紛舉手。她滿意地點點頭,一一叫起來。三四個回合之後,環視四周,最後,慈禧把目光落在最後一排。
邱千心有餘悸,頂着從講台上直射過來火辣辣的目光,故作鎮定地捏住剛剛不知從何處飛來的紙條,不敢亂動。
沒看見,沒看見,沒看見。重要的事祈禱三遍。
可事與願違,慈禧可沒這麼好應付,她随即就邁下講台,大步朝最後一排走來。
邱千本就熱乎乎的一張臉,更加透紅,心髒也跟着撲騰撲騰加快。
慈禧已經兵臨城下,站在她的斜前方,嚴厲的目光穩穩地落在她身上,态度十分明顯——請起來發言。
她下意識地吞咽一下,想說什麼,嘴巴卻像被粘住了一樣,無論如何也張不開口。右手攥住的紙條,已經皺皺巴巴不成樣子,左手緊緊地扣住桌面,似乎要戳出五個洞。
一旁的沈琛也好不到哪去,自從看到鲈魚把紙條飛過來,他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此刻,連老師提問什麼都不知道,隻能像僵屍一樣挺着。
幾秒鐘過去,周圍隐約又開始騷動,大家紛紛側目看過來。慈禧的臉冷冷的,好像一個冰雕。
她眉頭越皺越緊,成績這麼差還傳紙條,給她機會提問,還不站起來。壓了半天的怒火蹭就拱上來,手中的粉筆“啪”地一聲拍在桌上。
“邱千,站起來回答問題!”
“站-起-來”三個字一頓一頓地從她口中蹦出來,把緊張的氛圍瞬間拉得更滿。
邱千硬着頭皮站起身。
慈禧打量眼前瘦巴巴的女生,從雲禾考上來不容易,雖然偏科,但還有救。
她聲音降了幾度,依然帶着情緒,“上課傳紙條?還是小學生麼?把你的紙條給大家念念。”
“小學生”邱千不自覺地握緊左手,嘴唇動了動,想要開口說什麼,目光掃過老師的裙子。最終,眼皮還是垂了下去。
她輕輕攤開手,抻平紙條。
結結巴巴念出聲,“你地理考得這麼好,可以給我講講嗎?”
“呵……”慈禧冷哼一聲,顯然不信,冰冷的眉毛打了一個結,又看向旁邊鹌鹑一樣窩着頭的沈琛。
一把抓過紙條,扔給他,“你來念!”
本以為逃過一劫的沈琛剛松了口氣,居然又被叫上刑場,他大腦突然短路,照着字條就念了出來——
“地理老師來大姨媽了,裙子後面山河一片紅。”
……
聲音不大,卻足以震驚四座。像是自帶了喇叭,響徹整個教室。
下一瞬,空氣中漂浮的噪音驟然消失,所有人仿佛都默了呼吸,在心裡哈哈大笑。
慈禧憤怒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雙手不自然地交疊背到身後,冰冷的目光一刻都沒有離開這對卧龍鳳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