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稚傾平靜地說出這曾經讓她知道後心神蕩漾,引起她巨大反應的消息。
一道驚雷閃過,不知是雷聲還是李稚傾的言語發揮了作用,震得Jennie不敢動了。
崔海恩?
崔海恩有女朋友?
她看着不像啊……
Jennie曾經留學的時候有很多朋友都是LGBT群體,而她本人也是完全支持自由性向的。
但崔海恩确實不像,她也從來沒有往這個方向想過。
“而且——關心到半夜偷偷溜進病房?”李稚傾譏諷道,“你知道她為什麼住院嗎?PTSD!”
“她信任你嗎?她有跟你說過自己的病情嗎?嗯?”
這幾句話像刀子一樣紮進Jennie胸口。
她确實不知道崔海恩的具體病情,隻知道是“低血壓”。
這是崔海恩自己告訴她的,她也沒有懷疑過。
現在回想起來,崔海恩蒼白的臉色,她腕骨上的陳年舊疤……
剛才欲言又止的臉色,避而不談的話語,這些都在現在有了新的含義。
“她……她确實沒告訴我這些。”Jennie的聲音弱了下來。
李稚傾的表情微妙地松動了一瞬:“她不會告訴任何人。”停頓片刻,又補充道,“除了我。”
這個小小的炫耀沒能逃過Jennie的耳朵。
她突然意識到,面前這個強勢的女人,此刻表現得像個被搶了玩具的孩子——用攻擊性掩飾不安,用刻薄話遮蓋在意。
“你嫉妒了。”Jennie恍然大悟,“因為崔海恩願意親近我,卻躲着你?”
李稚傾的瞳孔驟然收縮,手指無意識地掐緊了紙袋邊緣:“荒謬!我隻是盡上司的責任。”
她回憶着自己的表現。
李稚傾确實在崔海恩剛送醫的時候失控了——看着監護儀上不穩定的心率線,她竟然抓着崔海恩的手說了些自己都不記得的胡話,直到護士把她趕出去。
“叮叮叮咚咚咚……”一陣清脆惱人的鈴聲傳來,Jennie的手機又響了。
Jennie這才想起來她原本要幹的事情——明天還有出國的行程。
她本身就是因為經紀人突如其來的通知才急匆匆地從崔海恩病房裡跑出來。
經紀人發信息給她說明天的飛機改簽到6:00,現在要去趟宿舍跟她們商量明天商演的細節。
她得立刻回宿舍迎接突擊的經紀人才對,沒想到被“李主任”拖了這麼久。
Jennie眉頭皺了起來,貓咪相在生氣的時候頗有老虎相的風範,看着兇兇的唬人。
“不好意思了,李主任。”Jennie再一次挂斷電話,擠出一個極小的笑容,看着更像是冷笑,“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說罷,她不等李稚傾說些什麼,率先向前邁開腳步。
快走到走廊盡頭,Jennie又憂心忡忡地望向病房。
那女人看着不像好人,不會對崔海恩做什麼不好的事吧?
會不會欺負她?
片刻,目光的焦點又落在仍然在原地不動,盯着她看的李稚傾身上。
“我勸你不要做什麼傷害我朋友的事情。”Jennie的聲音徹底涼了下來。
李稚傾一動不動,金絲眼鏡在燈光的照射下閃着冷光,沒有說話。
“叮叮叮咚咚咚……”
Jennie的手機又在響了。
她看着通話框裡經紀人的名字,最終還是扭頭離開。
李稚傾在原地默默站了一個小時,修長高挑的身軀倚在醫院的牆上,思緒不斷發散。
門把手冰涼。
李稚傾終于輕輕推開門縫。
病房裡隻亮着一盞小夜燈,崔海恩側卧在床上,似乎終于睡着了。
她蹑手蹑腳地走進去,把紙袋輕輕放在床頭櫃上,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
床頭櫃上整齊放着的一小盒又一小盒精緻包裝的補品讓李稚傾眼神一黯——白天她還沒有見過這些東西,崔海恩和親戚朋友之間的來往都很少。
所以這些被她珍視的規整地擺放在了床頭櫃上的禮物都是——Jennie帶給她的?
李稚傾壓下心底萌生的嫉妒情緒,才走到崔海恩床邊。
湊近了看,崔海恩的睡顔讓李稚傾感到胸口發緊。
她平時總是紮起的黑發現在散在枕頭上,襯得臉色更加蒼白。
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随着不安的夢境微微顫動。
嘴唇因為發燒有些幹裂,讓李稚傾想起上次綜藝錄制時她遞給崔海恩的那支草莓味潤唇膏,不知道她用了沒有……
還是說像對待其他禮物一樣,被直接扔掉了呢?
崔海恩的手心疊在胸前,像攢着什麼東西。
李稚傾試圖撥開她的手,把手裡的東西拿出來,可她抓得緊,睡眠又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