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1點27分,明德綜合醫院16層的VIP病房區安靜得隻剩下護士站偶爾傳來的紙張翻動聲。
李稚傾站在電梯裡,反複檢查着手中的紙袋——裡面裝着一本絕版的法國電影分鏡圖集,和一大盒Venchi的手工巧克力。
在病房裡無聊,崔海恩又喜歡寫東西拍東西,這本書或許她會喜歡,這本書是她兩個月前花了很久時間的時間尋找,又托了巴黎的朋友加急郵寄過來的,現在正好可以借花獻佛。
至于巧克力……她知道崔海恩喜歡吃巧克力,但又不了解哪種好吃,隻能去商場買了最貴的那種。
電梯“叮”的一聲打開,李稚傾下意識地拉了拉口罩。
知道崔海恩現在不想見她,她連送晚餐都是托護士給他,送過去的,根本不敢自己出現。
她在這個時間點來醫院,想趁着崔海恩入睡後悄悄探望,在天亮前離開,這樣就不至于惹她生氣。
等到了白天,她再發幾條公事化的信息詢問病情,不親自露面,這樣又能見到她,又不會影響她的心情,不會刺激到她,讓她加重病情。
走廊的燈光調得很暗,李稚傾的高跟鞋在地毯上沒發出一點聲響。
她習慣性地在轉角處停下,确認1609号病房外沒有訪客才繼續前進。
然而就在距離病房還有幾米遠時,她猛地刹住腳步——
一道纖細的身影正站在桑穎病房門前,纖瘦的手指搭在門把手上,似乎是剛剛出來準備關門。
那人一身黑色衛衣,戴着白色的口罩和鴨舌帽,但李稚傾還是一眼認出了那鏡頭前顯得完美,而現實中卻瘦弱嬌小的身影。
Jennie Kim。
當下最炙手可熱的女團Blackpink中人氣最高的韓國成員,也是李稚傾今天才看到running man節目組提案中,拟在夏日回歸後邀請,負責對接的藝人之一。
李稚傾的指甲瞬間陷入掌心。
她想起崔海恩徹底無視自己就是在她和Jennie接觸後,自己故意把芥末放進她的食物裡“懲罰”她以後。
她的确做了這樣的惡事,但她不明白為什麼崔海恩要吃那碗飯。
芥末的氣味很明顯,她不認為崔海恩會吃下去。
看到她吃下去後狼狽可憐的樣子,她的情緒在心疼和憤怒之間來回搖擺。
心疼她吃下芥末後難受到哭出來的情況,又憤怒地想她為什麼明知道有芥末還要吃……
為什麼和她冷戰,又要去和Jennie主動接觸?
她哪裡不如别人嗎?
跨年夜崔海恩拒絕自己邀約,卻被同事看到和另一個女孩出去。
同事在茶水間讨論八卦,眼睛擠弄着說:“感覺那人是Jennie啊,她們居然晚上一起跨年在漢江邊看煙花,你們能相信嗎?悶葫蘆崔海恩诶!”
想起節目錄制時崔海恩與Jennie的互動、想起辦公室流傳的那些八卦、想起自己被她毫無猶豫的拒絕、想起自己被她冷漠的趕出病房……紙袋在她手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聲。
李稚傾深吸一口氣,挺直腰背走了過去。
“這麼晚了,Kim小姐出現在醫院有什麼貴幹?”她的聲音比醫院的空調還冷。
Jennie明顯吓了一跳,轉身時把口罩拉至下巴,露出一雙畫着精緻眼妝的眼睛。
她看到李稚傾站在門口,手裡拿着一個精緻的紙袋,眼睛裡結着層寒冰。
即使戴着口罩,那副金絲邊眼鏡後射來的視線也鋒利得能劃破皮膚。
“您是?”她迅速調整表情,判斷着面前的人的身份。
是粉絲、私生還是認識的人?
Jennie露出職業性的微笑,“我來探望朋友。請問您是?”
“VIP病房的探視時間早就結束了。”李稚傾看了眼手表,“我是SBS電視台的李主任。”
Jennie下意識挺直腰背回話:“那您這不也在非探視時間來探視了嗎?”
她不動聲色地思考着這一号人物,她和崔海恩同屬一個電視台……
SBS高層?
姓李?
随即意味深長又不明顯地上下打量起李稚傾和她手中的紙袋:“李主任您好!”
“那李主任這個時間來做什麼?工作視察?”
李稚傾的下巴繃緊了。
她越過Jennie看向緊閉的病房門——崔海恩此時在幹什麼呢?
她或許半坐在床上,正在翻看一本書,床頭櫃上放着Jennie帶來的鮮豔的向日葵和幾個精緻的禮盒?
她肯定會很喜歡Jennie的禮物吧?
畢竟是她願意共度跨年夜的人……
顯然Jennie不是空手而來,而且已經進去過了。
“作為執行主任,我有責任确保組員休息期間不受打擾。”
李稚傾拿出工作時的強硬語氣,“尤其是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打擾。”
說實話,這不是像一個正常的成年人該說的話,更不像是一個成熟職場人面對當紅藝人會講的話。
更像是某種狗血電視劇裡惡毒女配與别人争執時候的愚蠢發言。
但李稚傾控制不住自己,她腦海裡回蕩着崔海恩與Jennie在病房裡談笑風生的想象。
她們倆幹了什麼呢?
她們會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