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梨衣順勢轉移話題,往沙發上一攤,“結盟的話……先幫幫你受傷的盟友去看看門吧。”
赤井挑了挑眉,看了一眼她腫着的腳踝,最終還是起身走到玄關處。
透過貓眼,門外是一個高個子的黑發男人,右手提着什麼東西。
“……你叫了外送?”
“外送?沒有啊。這麼晚了。”梨衣有些迷惑,随即想到了合理的解釋,“是電路改造吧,前幾天似乎貼過通知……應該是白天家裡沒人才現在過來。”
赤井開了門。
門外的男人手裡提着一個紙盒子,不是什麼電工箱。個子和他差不多高,黑發金瞳,文質彬彬,透着沉穩冷淡的氣質。
那雙深邃的金色眼睛目光溫和,臉上的笑挑不出一點毛病,卻不像是一個維修行業的從業者和善的笑意,隐約有一絲不那麼友善的咬牙切齒。
想來赤井秀一這種社會化程度很低的人不會說什麼招待的話,梨衣朝着玄關處招呼道,“不好意思,白天家裡沒人,這麼晚來麻煩您了。電箱的話——”
陌生男人似乎笑了一下,然後禮貌地問道,“抱歉,電箱?”
等等,這個聲音——
梨衣一下子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小梨。”
頗為親昵的稱呼和眉眼間的相似讓赤井一下子意識到了什麼。
“……哥,你怎麼來了。”
他記得的,她有一個大五歲的哥哥。
赤井接收到梨衣示意他快點走的眼神,假裝沒看見,慢悠悠地向後邁了幾步讓門外的人進來。
剛才張牙舞爪耀武揚威的家夥現在吓得像她那隻貓看到他一樣——
太有意思了。
他要留下來看熱鬧。
*
到底有什麼好心虛的?
她不知道。
又不是在家裡藏男人什麼的,就是單純的合作對象,單純的交易,甚至還勾心鬥角了這麼久,為什麼她完全擺脫不掉全身上下的心虛。
梨衣絕望地用手擋住臉。
……果然還是因為前任關系吧。
在遙遠的美國背着家裡人談戀愛甚至同居什麼的,就算被藏得很好并且已經分手了三年了,兩邊的人同時出現的時候,最坐立不安的還是她。
何況在分手之前,他們甚至計劃了回日本見她的親人。如此斷崖式的分手,哥哥不可能對她那個前任有什麼好印象。
西園寺昭微笑着将印着波洛咖啡廳标志的袋子放在桌上,“路過的時候想着你喜歡,就買了。”
“……謝謝哥。”
“吃不完要記得放冰箱。”
“嗯嗯。”
三個人圍着小小的茶幾各自坐在一邊。那兩個人都是高個子,坐在她家裡矮小的沙發上真是顯得委屈。
“這麼驚訝做什麼?你有多久沒回家了?”
這個表情——他生氣了。
梨衣從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溫溫柔柔的哥哥,他有一種無形的威懾力,強過家裡任何一個長輩。
撒嬌在這種時候有一定的概率能蒙混過關,雖然哥哥比她更忙,更不常回家,她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反駁他這句話。
“沒有,你來也跟我打個招呼嘛,這麼晚來,萬一我不在家……不是,萬一我已經休息了怎麼辦……”
其實她心知肚明哥哥在計較什麼,恐怕哥哥也知道她心裡明白,但是一時間兩個人都避開這個核心問題。
梨衣有些僵硬地轉了轉脖子,狠狠地瞪了赤井一眼,讨厭的罪魁禍首卻怡然自得地欣賞着她的窘态。
小動作被西園寺昭抓到,他深呼吸幾下,抑制了話裡的火藥味才開口,“這位是?”
“一個好心人!”
“路過。”
梨衣趕忙回答,發現赤井同時說出來的話和自己想扯的理由有點聯系,立刻指着腳踝上的冰袋瘋狂點頭。
“我崴腳了,這位好心人路過送我回來的。諾,這也是他幫我弄的。”
“是嗎?”西園寺昭臉上仍然是溫和的笑,“你說他是混□□的還差不多,他拿槍頂着你的頭進到你家裡來,這個借口怎麼樣?”
“……哥!”
好吧,沒辦法反駁。那個家夥陰郁的臉和冷戾的氣質像個好人就怪了,雖然他也确實是幹這一行的……
赤井在一旁一直沉默着,偏偏在這個時候說話了,“你好像誤會了什麼,我們确實沒有什麼關系。”
……依舊不用任何敬語的美國佬!
“抱歉,我想我是在跟我妹妹講話,剛才就想問您,請問您用什麼理由留在這裡?”
西園寺昭永遠是波瀾不驚的溫和表情,和赤井完全相反,說出來的話帶着完整的敬語卻一點都不客氣,根本一眼都不看赤井,隻把他當做空氣,一直盯着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