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了。才接觸了這麼幾天就想摸清楚底細,也是我太心急了。”
星野同她相處了這麼久,太清楚她在想什麼了,安撫地笑了笑,“不要懊惱于這些,醫者不自醫,學習心理不代表你不能有困惑。”
“……好。”
“還會怕火嗎?”
“幾乎不了。”
“我很高興聽到這個——一切都會變好的,梨衣。”
星野低頭在紙上寫着什麼,室内安靜地過了幾秒,隻有寫字的沙沙聲。
“但是我不明白。”
星野擡頭,“不明白什麼?”
“為什麼,我可以直面曾經囚禁我的實驗室,卻一直在‘面對火’這件事上反反複複。”
“也許……對你來說,最絕望的不是被關起來成為實驗體的那段日子,而是你認為的,因為你的出逃,命喪火場的那些人。”
“……”
梨衣沒有答話。
“梨衣,那隻是‘你認為的’。他們的苦難不是因為你。”
短暫的沉默之後,星野突然想到什麼似地繼續問道,“夢見這些之前……發生了什麼事嗎?不記得也沒關系,一個月還是太久了。”
“……有,遇到了一個,很久沒見的老朋友。”
“那,又是因為什麼不再繼續夢見了呢?”
“……還是因為這個人。”
星野等了一會,沒有聽到下文。
“沒關系,不急于現在就解決這些。”
知道星野在給自己台階下,梨衣順着換了話題,“我聽說,公安調你去做直子小姐的心理醫生了。”
“秋山小姐之前那位醫生離職了,你放心,都交接好了。”
“直子她,怎麼樣?”她大概知道直子的狀況,隻是自己不是專攻心理治療的,也隻能是個大緻的判斷。
“不用擔心,她非常好,經曆了這麼多還能保持這樣的狀态,我沒有見過比她更厲害的人了。隻要身體上的治療能跟上,秋山小姐一定會好起來的。”
梨衣松了一口氣。
之前兩次去看直子的時候溫度太低,直子的身體還很虛弱,醫生不允許她去後院轉轉,說好的事依舊作罷。
春天,也不會遠了,一定會有機會的。
“你們其實很像,都堅強得讓人驚訝。所以——”梨衣知道星野會說什麼,一直以來星野都是這麼強調的。
“你沒有做錯事,我相信你的判斷和考量,不要太苛責自己,也不要太被過去的事牽絆,你已經為了拯救很多人站在這裡了。”
拯救。
在那場大火裡隻有她一個人活下來。
她想起方才星野的話。
“也許對你來說,最絕望的不是被關起來成為實驗體的那段日子,而是你認為的,因為你的出逃,命喪火場的那些人。”
星野分析得很準。她曾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她沒有從通風管道裡逃出來,其他人是不是不會死。
所以要回來,不僅僅是為了她自己的噩夢。
“好……我知道了。”
*
送走梨衣之後,星野站在落地窗邊看着,直到确認梨衣已經離開之後才撥通了某個人的号碼。
隻過了幾秒電話就被接起。
“老規矩,具體情況無可奉告,不過你不用擔心,她的狀态比你想象的好多了。”
“……”
“真不知道你們警察廳在想些什麼,等以後她知道了你的事,她怎麼生氣都是你活該。”
“……”
“你要是想的話,不如去關心關心她最近遇到了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