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你回到了和當時一模一樣的地方?”
梨衣坐在落地窗邊,另一邊坐着星野悠。
“準确來說,就是同一個地方。”
星野歸屬于公安,表面上經營着一家普通的心理診所,實則承擔公安的許多心理工作,比如對梨衣的心理幹預。
她身上有一種清爽、溫柔、令人安心的氣質,柔順的黑發披在肩上,光影柔和了她秀氣的五官。
星野實在是最合适的人選。她是個永遠能穩住他人的人,認識這麼多年以來,熟稔到有的時候星野甚至比公安更能信任。
“這是你成為公安的原因,是嗎?”
“是。”
“你需要面對它,關于十四年前的事情。”
“大概一個月前,那個階段短暫會夢到,後來沒有了。”
說來也奇怪。那一天在赤井的車上安穩地睡了一會之後,便沒有再做噩夢了。
星野安靜地聽着,等着她繼續說。
“我……十歲,跟家裡鬧脾氣,離家出走了,不過不記得是因為什麼了。”
“不用強求自己想起來,這個無關緊要。”
“我混在流浪漢裡……有幾個穿工作服的人,說要帶我們去福利機構。”
當年做筆錄的時候一遍一遍重複的每個細節,到現在都還能在眼前一一重現。
“睜開眼的時候,就已經在那裡了。”
“嗯。”
“做實驗的時候,會把人關在隔間裡,用針管注射藥物,結合我現在知道的信息……實驗的名字是NDTR,Nervous Disorder and Thought Reform,用他們的話來講,是激發潛在的嗜血本能,創造傀儡殺人機器……有人死于試驗,有人瘋了。”
“你有接觸到記錄那場實驗的資料嗎?”
“有。但是其他人還沒有。”
“其他人?”
“項目組裡的其他研究員。從年齡和工作時間推測,他們都不可能和十四年前的那場實驗有關。研究所裡的信息分層幾乎完美,實驗的真正意圖,連他們也是不知道的。”
“你怎麼想?”
“……我不覺得應該怪罪他們。”
“這很好。是什麼樣的人呢?對,用字母來代替就好了。”
“……N,很有活力的女生。她對别人都很好,對工作也很上心。有些大大咧咧的。”
友美是原本的小組裡唯一的女生,整天嚷嚷着要去找帥哥,實際上全部精力都在工作上了。也許是因為都是女孩子,她和友美比别人更加熟絡。
“K是個年紀很小的男生,很年輕,很天才,生活上卻笨手笨腳的,人也很活潑。”
春日野才剛滿23歲,剛大學畢業就被組織挖進研究所,直接參加了保密級别第二的項目。
“還有A,性格上最不起眼,但是很沉穩細緻,和他們兩個平衡了。”
确實是平衡,平時友美和春日野的鬧騰全靠秋次進來中和了。
“你不讨厭他們。”
“……是。他們并不知情,同樣是受害者。”
星野認同地點點頭。
“灰色地帶裡有很多人。”
“隻有一個人,很巧,也是一位A,或者叫他Y吧。”
淺野郁明。
她沒有想到研究所的負責人這麼年輕,也沒有想到他會是新年夜在合子的花店裡遇見的那個男人。溫和得仿佛沒有任何情緒波動,這麼久以來相處的印象和第一次見面給她的感覺一樣,是一個體貼、細緻、很好相處的人。
隻有這樣的特質他就不會成為Claret。淺野郁明是那種說話很省力的聰明人,又恰巧讓人看不透他的一舉一動,把所有洶湧的真相都藏在那些溫和的表面之下。
“他知道所有,但是選擇将所有人蒙在鼓裡,甚至能被我這樣的外行人察覺到他在有意拖延實驗進展。我不知道是為了減少知道組織核心秘密的人,還是出于别的目的。”
“他不像是個十惡不赦的人……但是也有秘密。”
例如他的父親,那位傳言中因為實驗意外死在研究所裡的前任所長淺野仁志,又例如研究所裡常人不能進入的那間神秘實驗室。
不過,他和格羅斯特絕對不是一類人。直覺。
“不要被第一印象影響,你知道的,暈輪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