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你承認是你殺了津田英司，我就幫你保守秘密。”

“别動歪心思，如果我死了，我的人就會曝光你的FBI身份。”

咄咄逼人，步步緊逼，堵死他所有的後路。

這麼來看能說出這些話也不奇怪了。

西園寺梨衣就是他卧底生涯最大的疏漏。缜密周全又如何，千算萬算，沒算到因為卧底任務分手的前女友，有朝一日會在組織裡以這種身份和境遇重逢，對他了如指掌、不留餘地。

包括他的代号Rye，包括他的假名“諸星大”，甚至包括他最近的任務目标神作昌浩。他像個透明人一樣站在她面前，然後被她一手策劃替她背鍋。

真不愧是傳聞裡出了名的情報販子Margarita——真不愧是當年出了名的犯罪心理天才西園寺梨衣。

赤井蹙了蹙眉。

先不論她為什麼棄明投暗混迹組織。

就算她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念及舊情他也不至于立刻把她殺人滅口，這一點情面，反而成了她翻盤的機會。

Gin如同來的時候那樣不耐煩地走了，Vodka照舊緊随其後。

梨衣依舊坐在對面的沙發上垂眸思考。他太熟悉這樣的神情，此時此刻她的腦海裡正在快速嚴密地謀劃着什麼事情。

隻是現在她所籌謀的，不見得是什麼良善的念頭。

梨衣很快擡眼看向他，彎了彎眼角，笑得很純良。

“英勇威武的警察先生，被犯罪分子耍得團團轉的感覺，如何？”

“……”

赤井沒有接話。

即使沒有一絲破綻，直覺仍然告訴他，實際上的她并不是在他眼前表露出來的這樣。

“FBI的卧底培訓該加些新内容了。”梨衣突然俯身向他的方向靠去，毫不掩飾挑釁的意味，“比如當卧底身份被前女友掌握時，該怎麼求饒？”

赤井直視她的眼睛，“看來你的新同事們，一點都不介意你曾經是如何在FBI大放光彩的。”

她的反應更快，“哦……那你又如何能在不暴露你的那些好同事的情況下，證明我曾經是其中的一員？”

無解。

以及，“你的那些好同事”。她已經用這些字眼來描述曾經并肩的戰友了，甚至以此挾制他。

真是，今時不同往日。

六年前作為亞曆山大教授的助理去FBI學習的她，和現在站在他眼前的倨傲的她，很難讓人相信這是同一個人。

赤井很好奇。這三年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以至于讓她改頭換面地走到今天這一步？

“如果隻是想保命的話，你應該殺了我的。”

他忽然低笑出聲，“還是說……你舍不得我死？”

她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立即嗤笑，好像這一點從來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内一樣。

“你在教我做事？那是因為，死人可沒有什麼利用價值。”

那雙金色眼睛裡平靜如初，絲毫意識不到自己說出來的話有多麼不講道理。她起身，似乎并沒有耐心繼續和他待下去了。

“我要的是你聽我的話，用你掌握的一切，幫我向上爬。對于Rye來說，很簡單吧？”

“……”

赤井眯了眯眼睛，一改之前的語氣。

“梨衣。如果你有要做的事，明明可以讓我幫你——”

“何必用加入組織的方式——你是想說這個吧？”梨衣打斷他的話，“我選擇做什麼，難道需要一個消失三年的人來插手？”

喊她名字的時候，真是假惺惺的語氣啊。

來硬的不成，又打算用舊情感化她？還以為她能被幾句裝出來的漂亮話騙到麼。

赤井還在繼續，“如果是因為過去的那些事讓你變成這樣，那麼是我的錯。”

“閉嘴吧。”

梨衣在心裡暗罵狗男人。

她怎麼從來不知道他為了達到目的能如此不擇手段地惡心人。

“我就知道你要這樣自以為是地指點别人。”

“隻是看在你我有過一段過去的份上，提醒你一句罷了。”赤井看似誠懇地提醒她，眼神卻毫無波瀾，“現在，還來得及回頭。”

“策反也該拿出些誠意吧？”梨衣頗為譏諷地一笑，“真遺憾，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

赤井似乎終于放棄了試圖反制她的嘗試。

梨衣留下最後一句話便轉身就走，“我勸你老實點。畢竟你的命，現在在我手裡。”

然而手搭上門把時，一隻手從身後覆上了她的手背，按住了轉動的門把。即使處在下風，那人依舊從容不迫地将她圈在自己身形的陰影裡。

“你也該明白。”他聲音落在她身後，“真正的賭徒，從不在對手面前亮底牌。”

赤井終于捕捉到今夜她唯一一次意外的情緒波動，可惜轉瞬即逝，快得仿佛是他的錯覺。

梨衣一臉嫌棄地打落他的手，呼吸紋絲不亂。

“是麼？那麼，我很期待你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