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羅斯特在之後的第三天回到了日本,天氣原因導緻航班延誤了幾個小時,落地的時候東京的天已經黑了。
為了感謝格羅斯特提供給她的關于赤井秀一的情報,梨衣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他的接機要求,從機場一路把他送回了他給的地址。
隻不過這明顯不是一間有長期生活痕迹的公寓,看來他過去的念頭從來就沒消停過。
他去廚房間找杯子倒估計根本不存在的水,梨衣打開了電視,讓空蕩蕩的房間至少有一點人的聲音。
電視裡播報着貪污官員神作昌浩的行徑,梨衣本來站在一整面牆的落地鏡面前心裡吐槽格羅斯特的惡心趣味,捕捉到播報聲裡的幾個關鍵詞之後,開始聽下去。
“據悉,神作昌浩因沉迷賭博挪用公款達……或成為日本近幾十年來最大貪污案……”
看來,赤井秀一那邊已經結束了。
動作倒是很快。
“該賭場在警方介入調查時已人去樓空,根源打擊線下賭博困難……”
電視的聲音暫停了。
“……”
她從鏡子裡看見格羅斯特從背後靠近。他沒想過要掩蓋自己的行動,從鏡子裡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
“神作昌浩是Rye負責的,本來我還好奇你要知道這些做什麼。”
“……”梨衣淡淡地回答他,“總有用處。”
“真是一場大亂呢。”
他停在了她的耳後,鏡中倒影卻仍直勾勾盯着她瞳孔,那雙眼睛像浸了水的灰玻璃,渾濁裡泛着病态的透亮。
“但是亂起來才有意思。我的那些東西,本來就是任你處置的。”
格羅斯特的手虛虛環住她鏡中的腰,現實裡卻隻是将掌心貼在冰涼的鏡面上。他接着真的伸出手攬住了她,然後把下巴枕在她的肩上。
他似乎在期待着她做出什麼滿意或者感動的反應,可惜被他環住的人隻是終于把視線投向鏡子裡的他。
格羅斯特隻能歎了口氣,繼續主動說話。
“很完美,不過我倒沒想到你真能讓Rye乖乖聽話。”
銀色的發絲貼上了她的臉,梨衣對着鏡子猛然一笑。
“隻有他嗎,格羅斯特?”
他立刻聽懂了,神色了然地低笑起來,然後享受似的蹭了蹭她的耳垂,氣息落在她的頸窩裡。
“我很榮幸,也會比他更忠誠。”
那隻手已經越過肩膀扳住了她的下巴,讓她遊離的眼神落到鏡子裡的他身上。
“你沒看上他吧?”
“你猜。”
“我會傷心的,我們可是從你還沒有代号的時候就認識了,裡奈。”
那是她的假名,藤森裡奈。
如格羅斯特所言,加入組織以來,她确實借着他的勢力一步步得到提拔,最終成為了Margarita。
但是丢不掉的橡皮糖,就讓她有些不高興了。
“你把我的名字念得真難聽。”
“好吧,我改——這麼早抽身?我以為你還會跟賭場打一段時間交道呢,新地方已經找好了,不會再有警察找上來。”
似乎還是不夠,他又補充了一句,“這麼好的差事可不常見。”
管理賭場是最好撈油水的差事。如果不是靠着賭場,格羅斯特拿什麼支撐他的花天酒地。
“我不缺錢,而且,我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
梨衣沒有動。
“真遺憾。”
他突然擡手抹了一下她的嘴唇,然後把指尖上的顔色移到眼前,饒有興趣地猜起她的口紅色号。
梨衣應道,“恭喜,猜對了。”
他笑了,“你知道的。我是全天下最會欣賞女人的男人。”
格羅斯特貼得更近了,梨衣能感覺到背後的人隻是摸着她的肩膀就起了反應。
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都該死。
她按捺住隐隐的惱意才開口,“……長途飛機,你不用休息?”
“我?用不着。”
梨衣皺了皺眉,把他摟住她的腰的手打下去。
“格羅斯特,我說了我今晚有事。”
鏡子裡紫色的眼睛裡毫無改變決定的意思,“你總是這麼說——你不喜歡今天嗎?我回到東京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你。哦對,我還很喜歡這面牆的鏡子,就可以看全我們兩個人的樣子了。”
“然後明天樓下第一具屍體就會是我,跟之前被你玩死的人一樣。”她扯了扯嘴角,笑意不達眼底。
“怎麼會?那位先生很欣賞你,我怎麼敢像對待她們那樣對你?”
梨衣嗤笑了一聲,冷冷地反問道,“怎麼,Boss也覺得和格羅斯特·斯科特□□是對優秀成員的嘉獎嗎?”
“我會讓你舒服的,舒服到忘掉那個讨厭的綠眼睛狙擊手。”
“……”
他裝模作樣地假裝遺憾,“可惜了,Sazerac和Margarita都是調制雞尾酒,混在一起是有點四不像。”
“……真拿你沒辦法。”
歎了口氣,梨衣在格羅斯特的懷裡轉了個身面對他,随即後背就抵上了冰涼的鏡面。
在她靠近他的時候格羅斯特隻覺得眼前一黑,四肢的力氣瞬間流逝,然後被梨衣輕輕一推就直挺挺地倒下。
有地毯墊着,摔不死。
“啧……惡心。”梨衣踹了他幾腳解氣。
還好她料到格羅斯特死性不改,提前做了準備,迷藥能幫他躺在地上好好睡一大覺。
梨衣擡頭,接着對上了鏡子裡自己的臉。
她才發現她已經很久沒有端詳過鏡子裡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