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有個警察不小心誤入了賭場的暗道……請您放心,我已經解決好了。”
*
赤井秀一是在賭桌上被叫走的。
他并不擅長賭博,但在其他方面,他絕對是一種賭徒。
身為公職人員的神作昌浩并不是一開始就賭博成性,但隻需要給他一點甜頭,讓他赢幾局,再靠着賭場的暗箱操作不斷引誘他投錢、輸錢,就能讓他在這條路上一去不複返了。
他今天又輸了個精光,雙手顫抖着把籌碼推到赤井的手裡。
神作昌浩一點都不明白,為什麼從一開始的輕輕松松赢錢,到現在欠下來的缺口再也補不上。每一次都做着赢一把功成身退的夢,隻要赢一次,他發誓再也不會賭了。
他擡頭對上那雙幽深的綠色眼睛,被那道鷹一樣的、淩厲的視線看得渾身發麻。那個男人的臉上總是無喜無怒,無形之中卻有千鈞的壓迫感,永遠平靜地輕晃着指間的煙。
男人未露絲毫情緒,隻是微微仰頭,吐出一圈又一圈的煙霧,神作昌浩仿佛隔着一層厚屏障,聽見那道充滿寒意的聲音。
“呵……神作先生還有錢下注麼?不如今日就此作罷好了。”
雖然心虛,神作還是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少得意了!明天,明天我帶着錢來一定全都赢回來!”
赤井在煙灰缸裡按滅了煙頭,頗為諷刺地挖苦着神作。
“那麼,祝您明天旗開得勝。”
神作昌浩氣急敗壞地站起來,盡力克制住情緒,腳步慌亂地離開了。
赤井看着神作昌浩的背影,在心底冷笑了一聲。
窮途末路的賭徒,事已至此還在做着春秋大夢。
比起一槍狙穿任務目标的頭顱,用這種方式更能奪命又奪财,壓榨得一點都不剩。他更喜歡前一種,簡單粗暴,可惜組織要的不止是他的命。
赤井起身,管理賭場的茶本利明便攔住了他的去路,隻說了一句話。
“主人想要見您。”
赤井的動作一頓。
沒有記錯的話,這個賭場一直歸Sazerac管,他現在不是去了英國麼?況且,他和Sazerac一向沒有什麼交集。
在組織裡卧底的三年不斷發酵着他的戒備。
在前面引路的茶本一直沉默着。形勢不明的情況下,赤井并不打算輕舉妄動,茶本那個樣子,大概也問不出什麼來。
到了那扇緊閉的門前,茶本才向他示意然後離開。
墨綠色的眼睛晦暗不明,赤井一手開門,另一隻手逐漸摸上了腰間藏着的槍。
然而推開門的一瞬間槍聲同時響起,幾乎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砰——”
陌生男人的軀體背對着他倒下,額頭上的血洞汩汩地向外冒着血。
烏發金瞳的女人迅速地重新上膛,一手握着槍正對着他,一手拿起手機撥通了什麼人的電話,繞過地上的屍體向他走來。
“……”
不是Sazerac。
……是西園寺梨衣。
隻是短短幾步,卻漫長得難以忍受。
人在極度震驚的時候也隻會有瞬間的錯愕,剩下的詫異神情全是慣性使然。
哪怕再重來一次,他也不會想到這扇門的後面會是那張熟悉又疏離的臉,熟悉到不需要從記憶裡挖掘,卻又疏離到似乎從來沒有認識過她。
“津田英司那家夥的臉被警察看見了,不如再給賭場撥一個人來吧。”
她語氣輕松地和電話那邊的人講話,悠閑得好像下午茶聊天。
赤井秀一沉默着看向眼前三年未見的人,那人好像沒有看見他,眉眼笑眯眯地彎着。
“我哪有這個本事?”
如果真的當他不存在,槍口早就不會死死地對準他。
“是Rye動的手,我勉為其難幫他善後。你放心,我待會就去處理掉那個警察。”
所以從茶本引他過來開始就是她布的局。她甚至算準了他愕然的時間,從進入她的陷阱開始,就注定無法脫身了。
“你順路要過來?”
說到這裡,她終于開始上下打量起他來。
“那我們就在這裡等你,Gin。”
她加重了“我們”。
梨衣終于挂了電話,熟絡地沖他笑了笑,仿佛舊友相見。
“好久不見啊,FBI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