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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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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最疼的過去了。”校醫終于完成了清創,動作輕柔地塗上一層消炎藥膏,然後用幹淨的紗布仔細包紮好膝蓋和手肘。

“膝蓋這裡傷得重些,這幾天别碰水,盡量少走動,多休息。手肘問題不大,注意别蹭破就行。”她一邊寫着病曆,一邊囑咐,“還有,他這明顯是體力嚴重透支加上情緒激動,有點虛脫。給他喝點溫的糖鹽水,好好睡一覺。我開點外用藥,你帶回去按時給他換。”

“謝謝醫生。”昤予連忙道謝,接過藥膏和病曆。

校醫看了看臉色慘白、閉目喘息仿佛睡過去的岑拾,又看了看同樣滿頭大汗、校服上蹭了不少塵土和血迹的昤予,歎了口氣:“你們這些孩子啊……打球也要量力而行。扶他回去吧,慢點。”

昤予再次架起岑拾。經過短暫的休息和處理,岑拾似乎恢複了一絲力氣,至少能勉強配合着邁步了,但身體的重量依然大部分壓在昤予身上。回宿舍的路依舊艱難而緩慢。

推開宿舍門,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其他舍友還沒回來,隻有靠窗的位置,午後的陽光斜斜地灑進來,照亮空氣中浮動的微塵。昤予小心翼翼地将岑拾扶到他的床鋪邊坐下。

“你坐着别動。”昤予喘了口氣,迅速去自己櫃子裡翻出幹淨的毛巾和臉盆,去水房打了溫水回來。他擰幹毛巾,動作輕柔地擦拭着岑拾臉上、脖頸上混合的汗水、淚水和塵土。

溫熱的毛巾拂過皮膚,帶來一絲舒适感,岑拾緊繃的身體終于放松了一些,微微睜開了眼睛,眼神疲憊而空洞。

“喝點水。”昤予又兌好一杯溫糖鹽水,遞到岑拾嘴邊。岑拾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啜飲着,幹裂的嘴唇得到滋潤,臉色似乎也緩和了一點點。

喝完水,岑拾靠在床頭,看着昤予忙碌的身影——收拾他換下的髒球衣,把藥膏放在他書桌顯眼的位置,又去水房把臉盆毛巾洗幹淨挂好。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和暖意交織着湧上心頭。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喉嚨卻像被堵住,最終隻化作一聲沙啞的:“……謝了。”

昤予的動作頓了一下,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地說:“少廢話。躺下,睡覺。”他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岑拾确實累到了極限,身體和精神的雙重透支讓他幾乎無法思考。他順從地慢慢躺下,受傷的左腿小心翼翼地擱在被子外面。身體的每一塊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痛,膝蓋的傷口在藥膏的作用下傳來陣陣清涼的刺痛。

閉上眼睛,球場上的一幕幕在黑暗中翻湧:被過掉的狼狽,奮力回追的徒勞,那拼盡全力的一躍,指尖觸碰籃球的瞬間,震耳欲聾的“一手遮天”,摔倒的劇痛,終場哨響後的虛脫與失落……還有昤予那雙清澈而堅定的眼睛,和他那句“遮得嚴嚴實實,一點光都沒透出來”……

混亂的思緒和身體的疲憊像沉重的海潮,終于将他徹底淹沒。沉重的呼吸聲漸漸變得均勻悠長。

昤予聽着岑拾平穩下來的呼吸,才終于松了口氣。他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床邊,靜靜地看着岑拾沉睡的臉。那張平日裡總是帶着點狡黠或飛揚神采的臉,此刻隻剩下深重的疲憊和一絲未散的委屈。昤予的目光落在岑拾被包紮起來的膝蓋上,白色的紗布在陽光下顯得有些刺眼。

他想起自己抽屜裡那些瓶瓶罐罐的藥片。厭食症的恢複同樣艱難而漫長,充滿了外人無法理解的抗拒和掙紮。他理解岑拾在球場上那種拼到極限的笨拙和倔強,那是一種想要證明自己、不想辜負期望的孤勇,就像他在每一個食欲全無的時刻,強迫自己咽下食物的感覺。孤獨的戰鬥,或許形式不同,但内核的沉重感是相通的。

不知過了多久,宿舍門被敲響,宋宸宇、李晨軒和陳鑫宇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看到岑拾睡着了,他們都放低了聲音。

“班長怎麼樣?”宋宸宇用氣聲問,目光關切地看向床上。

“醫生處理過了,主要是擦傷和虛脫,需要休息。”昤予低聲回答。

李晨軒把岑拾的背包輕輕放在他書桌下:“球衣我們拿回來了,回頭幫他洗了吧?髒得不成樣子了。”

“嗯,謝謝。”昤予點點頭。

陳鑫宇從口袋裡掏出幾塊巧克力,放在昤予旁邊的桌上,小聲說:“班長今天真是拼了命了……這個給他補充點能量。”

宿舍裡安靜下來,隻有岑拾均勻的呼吸聲和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陽光慢慢偏移,從岑拾的臉上移到了被子上。昤予沒有動,依舊坐在那裡,像一個沉默的守護者。

岑拾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直到夕陽的餘晖将宿舍染成一片溫暖的橘紅,他才悠悠轉醒。意識回籠的瞬間,身體的酸痛感和膝蓋的刺痛立刻鮮明起來,讓他忍不住哼了一聲。

“醒了?”旁邊傳來昤予的聲音,平靜無波。

岑拾睜開眼,看到昤予還坐在那把椅子上,手裡拿着一本書,但顯然沒看進去幾頁。窗外的光線勾勒出昤予安靜的側影。

“嗯……”岑拾試着動了動,全身像散了架一樣,尤其是腰和膝蓋,動一下都牽扯着疼。“幾點了?”

“快六點了。餓不餓?”昤予放下書,站起身。

岑拾摸了摸肚子,空空如也,但奇怪的是并沒有強烈的食欲,反而有點反胃。“還……還行。”

“不行。”昤予的語氣斬釘截鐵,“你體力透支得厲害,必須補充能量。我去食堂給你打點清淡的粥和小菜回來。”他說着,不由分說地拿起飯卡就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停下,回頭補充道,“别想跑,我鎖門。”

岑拾看着被關上的門,無奈地扯了扯嘴角,心裡卻像被什麼東西熨貼過一樣,暖融融的。他試着慢慢坐起身,動作牽扯到膝蓋的傷,疼得他龇牙咧嘴。靠在床頭,他環顧着安靜的宿舍,目光落在書桌上那幾塊巧克力和自己包紮起來的膝蓋上,球場上失敗的失落感又悄然彌漫上來。

很快,昤予端着熱氣騰騰的餐盒回來了。他把小桌闆架在岑拾床上,将一碗熬得軟糯的白粥,一小碟清爽的拌黃瓜和一小份蒸蛋羹擺好。食物的香氣在小小的空間裡彌漫開。

“吃吧。”昤予把勺子塞進岑拾手裡,自己則拉過椅子坐在床邊,一副“我看着你吃”的架勢。

岑拾看着眼前的食物,胃裡确實空空如也,但那種熟悉的、對食物的抗拒感又隐隐浮現。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送到嘴邊,動作有些遲疑。

“要我喂你?”昤予挑眉。

“不用!”岑拾立刻反駁,趕緊把粥送進嘴裡。溫熱的米粥滑過喉嚨,帶來一絲暖意,但吞咽的動作依然顯得有些艱難,仿佛喉嚨裡堵着什麼。他強迫自己又吃了幾口拌黃瓜,清脆的口感稍微緩解了粥的黏膩感。

“那個……球賽……”岑拾一邊小口吃着蒸蛋羹,一邊低聲開口,聲音帶着猶豫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最後還是輸了……讓大家失望了。”

昤予看着他,目光平靜:“沒人失望。宋宸宇他們回來都說,要不是你拼死拼活地防,特别是最後那一下‘遮天’,分差早就被拉得更大了。周詩語還說要給你寫表揚信呢。”他頓了頓,語氣認真起來,“而且,你以為大家隻看結果嗎?你倒在地上爬不起來還要上場的樣子,我們都看見了。輸了比賽,但你赢了所有人的心。班長。”

最後那聲“班長”,昤予叫得很輕,卻像一塊小石頭,精準地投入岑拾心湖,蕩開層層漣漪。他握着勺子的手微微收緊,低着頭,悶悶地“嗯”了一聲,眼眶又有些發熱。他趕緊埋頭,大口大口地吃着碗裡的粥,仿佛要把那翻湧的情緒也一起咽下去。

接下來的幾天,岑拾成了宿舍裡的重點保護對象。膝蓋的傷讓他行動不便,上下樓梯、甚至去教室都成了問題。昤予自然而然地承擔起了“拐杖”和“保姆”的角色。

清晨,昤予會提前半小時起床,輕手輕腳地洗漱完畢,然後才叫醒岑拾,扶着他單腳跳着去洗漱。岑拾看着昤予比自己還要單薄的背影,努力支撐着自己的重量,心裡五味雜陳。

“喂,我自己能行……”岑拾看着昤予蹲在地上幫自己系鞋帶,忍不住開口。他一個大男人,讓另一個男生給自己系鞋帶,實在别扭。

“閉嘴,傷員。”昤予頭也不擡,動作麻利地系好鞋帶,然後站起身,架起岑拾的胳膊,“走了,再磨蹭要遲到了。”

去教室的路,變成了昤予和岑拾的“雙人慢步”。昤予總是讓岑拾盡量靠着自己沒受傷的右邊,小心地避開擁擠的人流。遇到樓梯,昤予就站在岑拾下方一級台階,用自己的肩膀和手臂頂住岑拾的身體,幫他分擔向上的力量。岑拾能清晰地感受到昤予每一次發力時繃緊的肌肉和微微急促的呼吸。

“累不累?要不歇會兒?”岑拾看着昤予額角滲出的細汗,心裡過意不去。

“不累。你以為我跟你似的,打半場球就廢了?”昤予嘴上不饒人,但腳步卻放緩了些。

課間,昤予會準時把水杯和需要吃的藥片放在岑拾桌上。午休去食堂,他負責打飯,挑選容易消化、營養均衡的菜色,然後坐在岑拾對面,目光炯炯地監督他吃完。

“再吃一口青菜。”

“這個雞腿肉炖得很爛,必須吃掉。”

“湯喝光。”

岑拾覺得自己像個被嚴格管教的小學生,但看着昤予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又莫名地生不出反抗的心思,隻能乖乖照做。他發現,在昤予的“高壓”監督下,自己那種對食物的抗拒感,似乎被一種“不能辜負他”的責任感壓下去了一些。

班上同學對岑拾的“英雄事迹”津津樂道了好幾天。“一手遮天”成了班級内部的一個梗,每當岑拾在走廊裡被昤予扶着慢吞吞地挪動時,總有同學笑着喊一句:“遮天班長,小心腳下!”岑拾從最初的尴尬,到後來也能無奈地笑笑,甚至偶爾自嘲一句:“天塌了,拄拐都遮不住喽。”

周詩語真的聯合幾個同學,用彩色卡紙做了一張碩大的“獎狀”,上面用誇張的藝術字寫着:“授予岑拾同學‘一手遮天’英勇無畏獎!”

下面還煞有介事地畫了一個火柴人高高躍起蓋帽的簡筆畫。課間時,她們鄭重其事地在全班面前頒發給了岑拾,引來哄堂大笑和熱烈的掌聲。岑拾拿着那張幼稚又真誠的“獎狀”,哭笑不得,臉頰發燙,心裡那點因失敗而殘留的陰霾,卻在同學們善意的笑聲和掌聲中徹底消散了。

養傷的日子平靜而緩慢地流淌。岑拾膝蓋的傷口開始結痂,癢癢的。他能感覺到體力在一點點恢複,雖然走路還是有點跛,但至少不用昤予全程架着了。

這天晚自習結束,昤予照例扶着岑拾慢慢走回宿舍。月光如水,灑在寂靜的校園小路上,将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我感覺好多了,明天開始我自己慢慢走就行,你不用一直扶着我了。”岑拾開口,聲音在安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昤予的腳步頓了一下,側頭看了他一眼:“真行?”

“嗯,慢點走沒問題,就是上樓梯可能還得借點力。”岑拾活動了一下左腿,展示自己恢複的成果。

“那行。”昤予點點頭,松開了攙扶的手,但依舊走在他身邊,保持着半步的距離,像一種無聲的守護。

兩人沉默地走了一段。岑拾看着昤予在月光下顯得有些朦胧的側臉,忽然開口:“昤予。”

“嗯?”

“謝謝你。”岑拾的聲音很輕,卻很認真,“不隻是這幾天……還有之前,辦校長那次,還有……很多很多。”他頓了頓,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我知道我球打得爛,體力也差,還逞強……給你添了好多麻煩。”

昤予的腳步沒有停,隻是淡淡地說:“知道就好。下次再這麼不要命,我就真不管了。”

“不會了……”岑拾低聲嘟囔,随即又想起什麼,語氣帶着點好奇,“對了,你那天在醫院,說我也是主角……什麼意思?”

昤予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組織語言。月光下,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陰影。

“意思是,”他的聲音很平靜,卻帶着一種穿透夜色的力量,“不是隻有站在球場中央、萬衆矚目、赢了比賽的人才叫主角。那些在别人看不見的地方,一遍遍寫單詞寫到手指發麻的人,那些淩晨兩點蹲在走廊裡和困意搏鬥的人,那些明明很抗拒卻還是逼着自己一口一口咽下食物的人……他們流的汗,忍的痛,做的掙紮,一點不比聚光燈下的少。”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面對着岑拾。月光清晰地映照出他清澈的眼眸,裡面沒有波瀾,卻有着洞穿一切的平靜和一種近乎悲憫的理解。

“岑拾,你為了班級,拖着根本不适合的身體上場,拼到摔倒流血也不肯下,那是你的戰鬥,你是主角。而我……”他微微垂下眼簾,聲音低了下去,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澀然,“我和那些藥片,和那些沒有味道的食物之間的戰争,也是我的戰場。我們都是自己故事裡,咬着牙也要往前爬的主角。隻不過,我的戰場……比較安靜罷了。”

岑拾怔怔地看着昤予。月光灑在少年單薄卻挺直的肩背上,仿佛為他鍍上了一層清冷而堅韌的銀輝。他忽然明白了昤予之前那句“用這裡遮住的”是什麼意思。那不是身體的傷口,而是他們各自在寂靜角落或喧嚣場上,用盡全力與自身困境搏鬥時,那份不為人知的、卻足以撐起一片天空的孤勇。

他伸出手,不是攙扶,而是用力地、緊緊地握了一下昤予的肩膀。掌心下,是少年略顯嶙峋卻蘊含着驚人韌性的骨骼。

“你說得對。”岑拾的聲音在夜風中響起,帶着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我們都是主角。而且……”他咧開嘴,露出了這些天來第一個真正輕松而明亮的笑容,“我這個主角,下次争取在戰場上待久點,别那麼快就‘塌方’了。”

昤予看着他,嘴角也微微向上彎起一個清淺的弧度,像月牙兒初升。

“嗯。一言為定。”

月光下,兩個少年的身影并肩而行,一個腳步微跛卻堅定,一個身形單薄卻挺拔。他們投在地上的影子,時而分開,時而重疊,最終融入了宿舍樓溫暖的燈火之中。

寂靜的校園裡,仿佛回蕩着無聲的誓言——關于成長,關于戰鬥,關于在各自或喧嚣或寂靜的戰場上,永不認輸的主角人生。

那些獨自吞咽的苦澀藥片,那些深夜裡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那些球場上笨拙卻拼命的奔跑與摔倒,那些相互支撐時傳遞的體溫和力量……都成了這場名為青春的偉大戰役裡,最滾燙也最珍貴的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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