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拾順手溫柔地給昤予順了順頭發,試圖安撫他的情緒,随後開口說道:“大概是因為你當着校長的面删了視頻,他又開始嚣張了。居然找我父母告狀,說我們目無師長,無緣無故毆打他。”說到這裡,岑拾忍不住握緊了拳頭,“這狗家夥。”
昤予聽完,身子向前一傾,趴在桌子上,側頭向左邊看着岑拾,眼中閃爍着思索的光芒,問道:“你媽怎麼說?”
岑拾仰頭,一隻手豎直着向上,越過發際線,随意地支愣了一下劉海,試圖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些。可他的目光卻一直鎖定在昤予的臉龐,帶着些許不耐煩又無奈地說道:“她特别生氣,今天正好要放周末,叫我回去見她。其實我心裡清楚,回去肯定就是挨訓。”他的聲音裡滿是疲憊與對即将到來的訓斥的抵觸,在這逐漸暗下來的教室裡,更顯落寞與無助 。
昤予聽聞岑拾的話,目光緩緩從他身上移開,落在面前略顯斑駁的課桌上。他眉頭輕蹙,眼神中透着沉思的神色,腦海裡迅速回顧着與校長沖突的前因後果,思索着如何才能更好地解決眼下的困境。片刻之後,他像是下定了決心,又一次将目光牢牢鎖定在岑拾身上。
“我陪你去呗。”昤予的聲音沉穩有力,沒有絲毫的猶豫,“那個巴掌是我打的。辱罵老師這件事,雖然我們都參與了,但是你那番話,某種程度上也算是我指揮你說的。呵呵,不能讓你一個人被冤枉了呀。”他微微揚起下巴,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永遠如平常那般随意。
岑拾聽了,并沒有立刻回應。他微微低下頭,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發出有節奏的聲響,顯然也在内心權衡着。
過了一會兒,岑拾微微點頭,臉上露出一抹釋然的笑容,無所謂般攤開手,用一種輕快得近乎調侃的語氣說道:“可以啊。說實話,辱罵那個老師的時候我也挺開心的,像他這種人,平時作威作福慣了,就應該被罵。我看你罵他的時候,心裡那叫一個解氣,我自己罵他的時候,更是覺得暢快淋漓。”
他停頓了不過短短一瞬,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愧疚,“畢竟這件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的事,也不會鬧成這樣。”
昤予敏銳地捕捉到了岑拾話語中的深意,他明白,在這場風波裡,岑拾自認為是引發一切的源頭。從某種意義上講,岑拾就像是這場矛盾的核心導體,所有的沖突和麻煩都圍繞着他展開;而自己,或許正如那根在一旁助力火勢的引線,在關鍵的時刻推動了事态的發展。
但岑拾并非那種會将責任推卸給他人的人,自認為受到了昤予的幫助與支持,便絕不會在面對困境時,将所有責任都甩給昤予。這份對友情的珍視,在這昏暗的教室中,顯得愈發熾熱而珍貴。
随着放學鈴聲的餘音消散在校園的暮色中,昤予和岑拾并肩朝着宿舍走去。他們的步伐算不上急切,身影在夕陽的餘晖下拉得長長的。
此時的校園裡,同學們或是三兩成群地讨論着一天的學習,或是匆忙趕去參加社團活動,而他們二人,心中裝着即将面對的家庭“審判”,步伐中難免有了些凝重。
一進宿舍,兩人便熟練地将沉重的書包從肩頭卸下,随手扔在床上。對于那些還未完成的作業,他們心照不宣地選擇暫時擱置。
畢竟,這次回去,最多也就一個晚上的時間,他們笃定作業總能補完,無需為此刻的耽擱而焦慮。簡單整理了一下随身物品,兩人便轉身走出宿舍,向着校門的方向走去。
出了校門,喧嚣的城市氣息撲面而來。車水馬龍的街道上,汽車的鳴笛聲、行人的交談聲交織在一起。
岑拾站在路邊,低頭專注地盯着手機屏幕,手指在上面飛速地點擊、滑動,那一本正經的模樣,仿佛在進行一項極為重要的工作。
昤予則閑的沒事,在一旁靜靜地等待着,偶爾擡起頭,目光在街道上來回掃視。
片刻之後,岑拾停下手中的動作,擡起頭看向昤予:“我叫了個車,應該很快就到。”
昤予輕輕點頭,淡淡道:“嗯嗯嗯。”
不多時,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從街道那頭駛來,穩穩地停在他們面前。
昤予向來對車的型号、款式和價格不怎麼在意,此刻,他隻是好奇地打量着眼前這輛車,覺得它的大燈又大又亮,像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心中滿是疑惑,他一臉好奇地扭頭詢問岑拾:“這什麼車呀?”
岑拾聽到這個問題,臉上瞬間浮現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紅暈,他擡手撓了撓頭,帶着幾分尴尬的笑意說道:“我也不知道耶……”
昤予滿臉懷疑地盯着岑拾看了好幾秒,似乎不太相信他真的不知道。
随後,他懷着強烈的好奇心,繞到車的後方,仔細端詳起車标:
那是一個被金邊環繞的盾牌形狀,盾牌中間被一個十字清晰地分成四份,對頂角的兩份有着相同的精美花紋。而在整個大盾牌的正中央,是一個小巧精緻的純金色盾牌,上面繪制着一匹身姿矯健的黑色小馬,小馬的頭頂,是一小串纖細的字母。
昤予眯着眼睛,努力辨認了片刻,最終還是無奈地搖了搖頭,輕歎一聲說道:“不認識,讓我看英語簡直就是為難我。算了,我們走吧。”說完,他便伸手拉開車門,和岑拾一起坐進了車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