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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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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錨點鍊接全部完成——”

“請複述準則!”

“請複述準則!”

“請複述準則!”

李融才發覺自己的分神,重新集中注意力複述精神烙印一樣的被念誦萬遍的準則,忍過粒子坍縮重塑的痛苦,被苦痛壓縮至猙獰嘶啞的嗓音逐字背誦。

“觀察者唯一準則,尊重時間,逃離悖論。”

于是記憶被時空湮滅,躺在病床上的身影失去被銘記的面容,連帶此間的一切,再不複存。[1]

“爹,爹,他醒了!”他聽到稚童的呼喊,掙紮要睜開眼本能去追尋發聲之處。

手腕傳來冰涼粗糙的觸感,“目盲之症還須些時日恢複,多好的後生,真是造孽……”

他又在藥的苦香中睡過去,夢到前塵。

夢到娘在溪旁浣衣,哼起哄睡的童謠,吳腔侬語,風吹過的時候農田搖曳作響,快到了刈麥的時節;夢到披甲的爹取回該交的糧稅,又懷抱過尚在襁褓的小妹,跟着一連串的長隊踏進沒割完的農田;夢到染血的小河,那個時候明明是寒冬臘月,紅色的水結成了冰,他不停往嘴裡塞着踩碎的冰碴果腹,一手抱着斷氣的阿弟,躺了很久很久……

他看到自己被漢子抱起來探了氣息,又被硬生生踹醒編進了一路剛打了敗仗潰散得沒有幾個人的隊伍,即使名冊上的名字不屬于任何人,不代表任何人。

他終于掙醒了,睜開眼努力撐身坐起來,一把拽掉了蒙眼的布。後知後覺出腹部的疼痛深吸了口氣,他想起來,現在的他叫李河。

從河邊撿到的充軍算數的賤命,因為長得清秀點又還算個孩子,被指名當了副将帳前輪值的衛兵。

他伸手緊捂住腹部,溫熱的液體往外湧着,剛睜開的眼睛被光刺得生疼。好在傷口能讓他一直清醒着,用充血的眼睛去看自己現在在何處。

茅草搭的屋子被風一吹就像是卷了邊的鋪蓋,壘起來的床吱呀作響。李河拖着腿挪動來靠在土牆上重重吐了口氣,他伸手去抹眼淚,差一點,就以為自己還是在家裡,在那個躺了很多具死人的屋子裡,明明是剛修補過的床,明明下一茬的麥就要熟了——明明自己被胡人對着腰捅了三四刀,跌倒在地的時候頭撞到了尖銳的石頭。

見到娘親,小妹,阿弟的日子好像還很遠很遠,他伸手去揉被日頭照得流淚的眼睛,還算能看見,雖然有些模糊,但總比瞎子好。

甲胄應該是被脫下了,換了粗麻的舊衣。李河用手掌捂着下腹去回想昏迷那段時間隐約聽到的對話和聲音,似乎是個小藥童和大夫。

喉嚨裡泛起癢意,原本隻應該悶咳一瞬的聲音被放大,他顧不上捂着傷口的手了,自顧自地輕拍自己的胸口,仿佛這樣咳嗽聲就能停下來。

直到肚子上的傷口因為劇烈的咳嗽而疼得要命,李河才終于脫力緩了下來,将聲音悶到嗓子眼忍耐。

他用昏沉的腦子去慢慢理最近的事情,跟着那群更像是匪的人上戰場,然後死了好多人。戶冊上還登記着他們的名字,寫着自己都不認識的字。死了的就用朱筆畫上圈,隻是計數用,平常清點人頭他們從來不互相叫上面的名字。

隻是人頭罷了,李河隐約記得自己離死最近的那天是個萬裡無雲的好天氣。破爛的旌旗飄在身後,前幾天剛從死人身上剝下來的甲胄勉強遮蓋住要害處。他淹沒在兵陣裡,扛着木制的殳[2],被血染黑的柄缺了口,不過這已經是李河能撿到的還算能用的武器了。在鼓聲镗镗[3]裡混着若有若無的呐喊,他最後擡頭看了眼湛色的天,雲要壓下來了——

鈍刀插進敵人脖子裡的時候血是亂濺出來的,李河不是第一次知道。舉目皆是殷紅的血珠,凝着濃厚的脂回落在刃面上。他撿到的兵器實在不夠好用,沖過來的馬蹄碾死被推倒在地的兵士,胡人的彎刀正捅進他的腰間,那正好是盔甲破口的連接處。

腰腹處的疼也是鈍的,彎刀的刃面帶着血噴射出來,淅瀝的聲音一湧而下。李河握緊了殳的柄,隔着厚重的盔敲下,這當然是無用功。他被推倒在地,撞上尖銳的石面,眼前暈成連片的紅,藍的天被完全掩蓋了,思緒昏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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