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盈食指勾着槍轉了轉,神情似嗔似怒,“不對吧!現在是我占上風,就算你有遺诏,也殺了李家所有可能對你有威脅的人,可你身邊不是還站着一個李家人嗎?”
她看向瑟瑟發抖的太子,“他也是李家人。”
被點到的太子愈發惶恐。
母後才支開他送走了父皇,又下令将李家的宗親秘密處死,那些才和他争辯過的大臣也被捆了過去。
現在要輪到他了嗎?
張妍嗤笑道:“用不着你挑撥離間,他到底是我生的,自然也是我張家的人。你和張淑雖然也沾了張家的血,手段多樣,可不能為我所用,你我便隻能是敵人了,何況張淑還連累張家被滅門,你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難以贖罪!張淑死在李易手裡,你死在我手裡,很公平!”
徐盈微微挑眉,“你似乎還沒明白,我能一個人站在這裡,就說明,皇宮裡裡外外都是我的了。我還特意等了一會兒才進來,就是等你替我除掉李家那些人。長公主和李易是死了,你的皇帝夢也該醒了,張妍。”
随着最後一個字的尾音落下,張妍這才意識到殿中發出這麼大的動靜,她的禁軍和羽林軍竟無一人來救駕!
太子縮在張妍身後,怯怯地探頭,卻猛地被張妍扔出了侍衛的庇護範圍。
“說吧!你想要什麼?”張妍沉聲,“李氏欠你的債,就剩下他的命能還了。”
太子見自己這麼草率就被放棄,瞬間瞪大了眼睛。
“他的命待會兒另算。我想知道平安王死後,李氏費盡心思抹掉她的功績,明知邊境虎視眈眈,卻仍要将她的舊部拆散瓦解,你們為什麼笃定敵人不會趁她離世之際攻打過來?”
徐盈挑眉,“霧山上衛嘉既然能殺過來,為什麼他沒有直接将李氏江山奪走,反而跟你合作,慢慢蠶食掉胥國的兵力。”
張善說平安王穿越到過去,與衛嘉見過一面,才讓他不敢輕舉妄動,可平安王究竟做了什麼震懾住了衛嘉,連她那次暴揍逼問,都沒問出來原因。
平心而論,衛嘉實力不弱。如果她沒有跟着江婵學烏龍劍法,沒有穿越者異能傍身,以她在那個世界的身手來對戰衛嘉,是沒那麼容易赢的。
畢竟這個身體和衛嘉的身形相差懸殊,她占着速度快壓制衛嘉的力道,借力打力,後來發現衛嘉所學硬功比木延的厲害,她不得不用能力。
西厥人的兵馬比胥國的高大,以衛嘉的實力與野心,應該不會屈服于平安王頭銜留下的威懾,老老實實十六年不舉兵,直到她出現在塗州。
“你還真是個孩子!執着于這些沒用的東西,我還以為你要遺诏和玉玺!”張妍聞言嗤笑一聲,“衛嘉跟我合作,當然是他打不進來。你以為李氏為什麼忌憚張淑,又為什麼不遺餘力十六年,來追殺你這個張淑遺孤?你們天變者的能力有多令人害怕,你們不知道嗎?”
張妍撥了撥微微散開的頭發,正了正衣冠,收了笑,“張淑說她的能力不會被繼承,李易不信。看來上當的,依舊隻有我和碩甯。行了,孩子!這種問題你不必拿來炫耀,全天下沒有不忌憚張淑的。
“她死在霧山,李易那個沒用的男人要高興瘋了!以為拿住了最可怕的力量,那些人會像忌憚張淑一樣,害怕他!現在李易被我毒死了,也算是幫你報了仇,這皇位你拿去,但張家,”
她頓了頓,“張家冤案不假,還請你把那個罪人惡行,昭告天下。”
說罷,她扔出遺诏,閉上了眼睛。
太子見狀,意識到她這是在求死,絲毫不管自己死活,大叫着爬起身,可還沒跑出幾步,徐盈便擡手扣動扳機。
嘭的一聲過後,太子眉心一紅,直挺挺地倒地。
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那黑漆漆的槍口又對準張妍的胸口,毫不留情地射出另一顆子彈。
大殿内回蕩着槍聲,嗡鳴聲穿過耳膜,徐盈掏了掏耳朵,又看向那道遺诏。
是威脅。
她打了個響指,火光立刻覆蓋遺诏,頃刻間便燒得隻剩灰燼。
餘下的人見主心骨皆被處置,眼前的天變者那随手就讓大火燃起的能力又詭異無常,吓得人幾乎魂飛魄散,便直接朝着徐盈俯首跪拜。
嘎吱一聲。
殿門被推開,急匆匆的腳步聲與鐵甲摩挲的聲音這才交錯襲來。
徐盈轉身看去,韓相與其他幾位大臣氣喘籲籲地駐足,一早就候在宮門外的湖冀塗利裕等十幾軍主将,有徐盈眼熟的平安王舊部,也有她即将熟悉的屬于她的部下,遲遲趕來的“飛鹞”首領越辛環與林觀,都怔怔地看着她。
熟悉的眼神,每一個人好似期盼已久,切切地望着她,和往日在鳳曲城與塗州時一樣,令她肩上莫名一沉。
——你的心變重了,阿盈。
腦海中那個稚嫩的女聲似喜似泣,徐盈久違地想起,那個聲音她其實很早就曾聽過了。
在她還沒有成為這個世界的徐盈的時候。
迎着衆多目光,徐盈不好當着他們的面走神,直接拿出玉玺,擲地有聲地說:“我是平安王之女徐盈,也是承襲平安王遺願的天變者,是替天行道、壓制西厥大軍進犯、鏟除竊國亂世的塗州神使。今日竊國者已被我鏟除,受神明所托,我已天命歸位!”
這話一落,荒唐而又驚險的宮變宣告結束,李氏朝廷被真正的天命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