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最怕的,就是有人喊他“爹”。
他提防着門外的徐知武,料想徐盈動作再快,解決完李氏留下的威脅,還要騰出功夫尋找玉玺,令朝臣與各軍信服,讓她名正言順登基。
他算準了時間,即便徐盈用天變者的能力穩定局勢,等找到他清算時,最快也得三日後。
是皇後也敗了嗎?可宮中為何沒有傳出丁點兒訊息,連街上守衛宮城的勤王之軍也沒有半分收手的迹象。
徐盈既然得了勢,為何又利用孟臨來與他周旋?
但疑惑歸疑惑,他知道要想從徐盈手上留下性命,靠往日相處的情分是不夠的,于是直接開口道:“我知道玉玺在哪兒,我可以——”
喉管倏地被手掌擒住,扼住他未說完的話。
“玉玺就不勞你費心了,我趕時間,隻能讓你快些上路了。”
徐盈說罷,手指力道猛地一收,咔嚓一聲,笨重的物體倒地聲響起,引得暗處一個身量瘦弱的男子咦了一聲。
“你這動手太快了,他還沒寫完呢!”
方無空翻身跳下房梁,指了指埋頭寫東西的孟臨。
徐盈順勢看了過去,孟臨立刻回道:“您不用擔心,他的投首書馬上就好!”
“寫完交給京兆少尹,他們會處理。”徐盈交到完這句,孟臨立即稱是,話落的瞬間,手上的速度又續了起來。
假徐信的投首書交給徐知武,洗去徐家背叛的污名,算是彌補徐家多年來的虧欠。
徐盈視線一轉,落在方無空身上。
方無空立馬開始翻包袱,“你說這事整的!傳國玉玺怎麼就到了我包袱裡了,我分明就沒拿!”
方方正正被黃綢包裹的物件被雙手遞了過來,徐盈看也不看,直接拿過來,道:“哦,我塞的。”
昨夜徐盈拽他那次,就已經把玉玺塞過去了。
皇後和長公主争皇位,玉玺是必不可少的東西。皇宮被盜,兩方勢力勢必會趁機動手,她那時還沒試探出張善的立場,隻能先将玉玺先藏起來,再來收網。
方無空大驚失色,“師妹你這就不厚道了吧!老方我偷玉玺,傳出去是要被官府追殺的!還好我凫水的時候感覺份量不太對勁,這不一早就給你送過來了!”
徐盈唇角一勾,“再幫我辦件事,我保證官兵再也不會追殺你!”
方無空眼睛倏地一亮。
雷火劃出一道明亮的線,緊接着轟隆一聲,劈在了皇宮内院,将已經被處決的李氏旁系的宗親屍體劈了個正着。
正執行皇後命令的侍衛四下張望,他下意識握了握砍豁口的刀,眼神不自覺瞥向仍在唾罵皇後的韓相,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提着刀向韓相走去。
皇後的命令,是殺盡李氏宗親和關押的朝臣。
這麼大逆不道的命令,他已經執行了一半。李氏宗親已死,像心有不甘般引得天色大變,可雷火劈中了李家人的屍體,沒有劈他,那便說明李氏該死!
他定定地看着掙紮的韓相。手握權柄的相爺又如何,那些李家的宗親他都砍了!
刀尖高高揚起,驚恐咒罵他藐視法度、禍亂朝綱的聲音不絕,依舊攔不住刀的去向。
锵——
刀鋒旋轉,火光閃爍的刹那,一顆頭顱從刀鋒處飛出去。
下一刻,血色噴湧,執行命令的無首屍體倒地,引得原本咒罵的朝臣啞然。他們不知不覺掙脫了被侍衛綁着的手,回神過來時,那些看押他們的侍衛早已同那砍頭的侍衛一樣沒了腦袋。
幾乎在同一時間,一道劇烈的聲響驚動了所有人,緊接着皇宮上方冒出一股股黑煙,他們隻來得及看見撞壞皇宮的,是一隻巨型鳥的尾巴。
“是她!”韓相反應過來,立刻帶着其他同僚奔向大殿,語速飛快,“這一家子怎麼都急急躁躁的!”
餘下幾人隐隐猜到來的是誰,腹诽道:趕着奪權稱帝,誰不急啊!
煙霧彌漫,戰機從撞壞的一角滑行至大殿,殿中皇後黨的人下意識拔劍将皇後太子護在身後,怔怔地看着從酷似巨鳥機關背上下來的陌生人影。
徐盈輕快地跳下戰機,見殿中人如臨大敵,笑了笑,“這個東西,平安王應該用過吧!”
聽她提起平安王,衆人臉色一變。太子更是驚愕地擡手指着徐盈,“你是那個天變者徐盈!”
徐盈坦然地點頭,承認道:“是我。”
見她如此草率就認了自己的身份,被衆人護在中間的張妍冷笑一聲,“你還真是狂妄!”
張妍從人群裡走出來,目光淩厲,“我還沒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