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袂和其餘兩人對視一眼後,開口道:“這位婆婆,我幾人路過此處,還有一位朋友受了傷,不知能否在此借住一晚?”
老人渾濁的眼珠動了動,僵硬地點點頭:“可以,跟我進來吧,謝謝你們幫我把阿通帶回來了。”
趙袂客氣道:“我幾人也要多謝婆婆收留之恩。”
“不客氣,進來吧。”
婆婆推開門請幾人進去,這屋子從外頭還能說得過去,可到了裡頭可謂是慘不忍睹。
一般的房子為了美觀都要建些錯落有緻的景觀擺設什麼的,可是這屋子裡卻是光秃秃的一片,四四方方的,除過最正對門的那面牆建了樓梯之外,其餘的幾面牆上都闆闆正正地鑲嵌着一扇門。
像是一個巨大的盒子一樣。
“你們就在這裡休息吧,動作小一點,還有人在休息。”
說完,婆婆便牽着那個叫做阿通的小孩頭也不回地往上走了。
绛仙想要叫住她,卻被趙袂伸手攔住。
等婆婆的腳步聲消失,绛仙才道:“這裡有問題,大問題。”
長徽緩緩将謝如恙放在地上,對绛仙點頭道:“确實有問題。”
趙袂卻很是無奈:“這地方确實怪,但我看那位婆婆也沒有什麼惡意,我們便現在此處住一晚吧。”
绛仙張了張口,似是要反駁些什麼,可是見長徽也贊同趙袂的提議,隻能将話咽回去。
“我去外面看一看,可别有什麼意外。”說完,绛仙就快步走出了門。
留在原地的長徽和趙袂對視一眼,似乎從離開玄夫城後绛仙的情緒就有些不對勁。
“勞煩長徽公子在此看顧謝二。”
長徽将剛剛為了背謝如恙放在胸前的劍解下,颔首道:“好。”
趙袂跟着绛仙的腳步出了門,見她此刻正坐在門口,架起腿,看着遠處不知道在看什麼。
“绛仙姑娘?”
绛仙的背影明顯一顫,她皺着眉回頭問:“你出來幹什麼?不放心我?”
趙袂先是一愣,很快明白了绛仙情緒變化的原因。
怕是因為方才答應了長徽要看顧好她和謝如恙兩人,卻一時不察讓兩人陷入了險境,内心愧疚。
趙袂緩緩走到绛仙身邊,從變戲法似的從袖中拿出一個小包遞給绛仙。
“這是什麼?”绛仙後仰幾分,沒有接過。
趙袂又往前伸了伸,道:“你先拿着。”
绛仙遲疑着接過後,一陣草藥的清香頃刻襲入了鼻腔,打開紙包後,隻見一塊小小的青色米糕躺在油紙中央。
嗅了嗅,還有艾草的香味。
“你給我這個做什麼?”绛仙不解地問。
趙袂緩緩在她身邊坐下,道:“今日辛苦,拿來填填肚子吧。”
绛仙聞言利落地把米糕抛回趙袂手裡,“我不要,長徽更辛苦,給他吧。”
趙袂忽然覺得面前的少女别扭的有些可愛,便拉過她的手,再次将米糕放在她的手心,道:“這是專門給你的。”
绛仙盯着趙袂看了半晌,緩緩地收回手,問:“你為什麼要給我?”
“朋友之間,相互照拂。”趙袂從容答道。
绛仙卻輕笑一聲:“誰要和你們當朋友?我還當你是個利落的雇主,沒想到你和謝如恙一樣,莫名其妙的說什麼朋友不朋友。”
“這些天以來我們一同趕路,吃住在同一屋檐下,難道還不算朋友嗎?”趙袂道,“那绛仙姑娘心中的朋友,又是怎樣?”
绛仙默不作聲地捏着手裡還軟乎的米糕,嘟囔一聲:“誰要朋友。”
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在她看來最好的關系就是冰冷的交易關系,哪有什麼朋友不朋友的?
她忽然站起身,正要趕趙袂離開,卻忽然發覺一絲涼意正朝着這邊襲來。
她頓覺不妙,眉間一凜,一把拉起趙袂,躲至一邊,随手掐了個訣隐去兩人的氣味,壓低聲音道::“有人來了。”
趙袂心下一驚,念及屋内的長徽和謝如恙,道:“長徽他們……”
可還沒等绛仙做出什麼反應,那絲寒氣就在夜中彙聚成一個人形,身披黑袍,巨大的兜帽遮住了他的整個臉,唯一露出的隻有臉下黑洞洞的一片。
整個人如同夜幕一樣,輕盈、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