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書中記載,沿着汴京一直往北走,便可尋到寒潭,寒潭之中得見玄武,而在此途中運氣若是好,就會看到一座城,名曰玄夫城。
這座城外觀與其他城郭無二,但内有乾坤。
有人說這城内遍地金銀,房屋擺設都是用金子做的,還有人說這地方水草豐盈,冬暖夏涼……在無數的傳言中,有一條傳言最得人信服,那就是糧食充實,稻穗麥苗長得極快。
哪怕是荒地上枯敗的雜草,隻要帶入城中被城中水土滋養不過半日便能長得比人還高。
“照這般說來,這地方應該是個福地才是。”長徽背着謝如恙,腳步有些沉重,但還是仔細聽着趙袂的話,恰當應和着。
看來沒跟着謝如恙學習與人交往之道。
绛仙看了緊閉雙目的謝如恙一眼,突然想到若是剛剛那番話放進謝如恙嘴裡不知道會說得多激動興奮。
聽了長徽的話,趙袂卻搖了搖頭,神色有些複雜:“可是,物極必反,水草禾苗瘋長的同時,城中之人的壽命也在随之變化。據說,一位白日出生的孩童,夜幕落下時就會長成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如此一來,與其說這城是一處福地,不如說它是一座詛咒之城,城中之人不過幾日就被燃盡了壽命,最後将這座城變成一座死城。”
绛仙皺着眉問:“那些人不會跑嗎?”
“跑不了。”趙袂輕輕歎了口氣,“這城中的詛咒會伴随在城中停留過的人一生,無論走出千裡萬裡,跑到天涯海角,那些人都會随着城中百姓一樣,一夜衰老,燃盡生命。”
绛仙一怔,看向趙袂的目光有些難言,過了好久才道:“那你……”
她和長徽本就非人,想必也不會遭這城的詛咒,可是趙袂和謝如恙就不同了,他們二人可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若是被這城給詛咒了那該怎麼辦?不會也和傳言中的那樣老死吧?
而且,剛剛也隻有他們兩人感受到了熱,會不會那就是在燃燒他們的壽數呢?
關心的話绛仙說不出口,長徽便開口接上:“這詛咒可有什麼解除的辦法?”
趙袂還是搖頭:“不知。這傳聞寫得太過漂浮,讓我一度認為這隻是前人編纂出來的,一開始我還未将此地将傳聞中的玄夫城聯系起來,若是早知此地異常,我們就不該進去。”
看着趙袂滿臉的懊悔,绛仙抱着手臂随意道:“說不定這真的是個空穴來風的傳聞呢?這傳聞有幾個是真的?”
一番話說得笃定,趙袂的唇角終于浮現出了一絲笑意,她看向绛仙,認真道:“借你吉言,多謝了。”
绛仙有些不自在地扭過頭,留下一句無聊便加快了腳步往前走。
走了沒多久,一點忽明忽暗的燈光忽然闖入了她的眼。
她驚喜回頭,對着身後的兩人喊道:“前面有燈!”
有燈就是有人,那就說明他們今晚有地方歇腳了!隻希望那地方不要像剛剛那座城一樣奇怪吧。
趙袂也喜了一瞬,快步走上前,站在绛仙的身邊正要走卻聽背後的長徽喊道:“不對。”
兩人立刻警醒回頭,绛仙問:“什麼不對?”
兩人疑惑的間隙,長徽已經拎着一個剛到他膝蓋高的孩童走了過來。
背上一個,手裡還能拎一個,這樣的力氣讓绛仙不由生出些驚歎來。
很快,她便将目光放在了那個孩童身上。
這孩子瘦瘦小小的,一雙眼睛漆黑卻無神,嘴緊緊抿着,即使被長徽這麼拎着也沒有什麼動靜,隻是像一隻初生的小獸一樣一眨不眨地打量着面前的兩人。
绛仙用手在他眼前試了試,這孩子竟然還是沒有反應,直到她收回手好一會兒才尖叫着開始反抗。
绛仙挑眉,看向趙袂道:“傻子?”
趙袂示意長徽先将孩子放開,然後在他面前緩緩蹲下。
尖叫聲的停止也隔了一段時間,等到他再次睜開眼時,面前是一張帶着絲絲笑意的臉。
他愣了一下,然後對着趙袂嘿嘿笑了兩聲,算是示好。
見這孩子不怕,趙袂稍稍松了口氣,放輕了聲音問:“小朋友,你家住在哪兒?父母是誰?”
孩子呆呆地眨着眼,三人也知道他的反應慢一段時間,都耐心地等着他開口。
果然沒過一會兒他擡起手指了指绛仙身後的方向,“那裡。”
绛仙回頭看了一眼,就是她剛剛看到的燈光。
“那剛好,我們送他回去,順便借宿一晚。”
知道這孩子是那家的孩子後绛仙明顯放松了很多,這樣的話就一換一,不用欠人情,也不用低聲下氣地去求人家幫忙。
趙袂點點頭,站起身來,牽上這孩子髒兮兮的小手,帶着他一起往前走。
走近後,绛仙才發現這座宅子與她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她還以為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最好也隻是一間小茅草屋,沒想到這宅子竟然異常的氣派,上下細細一數竟然有三層。
事出反常必有妖,绛仙垂下手臂,将雙月握在手裡,準備随時應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可令她沒想到的是,推門出來的竟然隻是一個腳步蹒跚,頭發花白的老人。
在見到趙袂手中牽着的孩子時,她雙眼一亮,連忙蹲下聲攬住孩子的肩頭,“诶呦,你這小子吓死我了,去哪兒玩了,我還當你丢了呢。”
面對老人的責怪,停頓了一會兒後那孩子隻是嘿嘿笑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