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書山莊。”怕绛仙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趙袂還特意解釋道,“街邊流浪百姓甚多,方才那位淩大人便提議建一座山莊,以供這些百姓居住。”
“山莊?”绛仙眸光一暗,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東西。
半晌,她才道:“對了,你之前說這裡有禁制,現在沒了。”
“什麼?”趙袂怔然上前查看,見這禁制果真是被什麼人給破壞了。
“你有頭緒嗎?是誰幹的?”绛仙問。
趙袂緩慢地搖頭,但心底好像已經有了一絲頭緒。
绛仙也沒多問,等着趙袂站起身,行禮然後告辭。
所有人都離開,林中就隻剩绛仙和謝如許兩人了。
不遠處五丈河的水還在嘩啦啦流着,绛仙盯着謝如許朝他伸出一隻手:“拿來。”
謝如許退後一步,道:“這顆妖丹你不能拿走。”
“我不能拿走,你就可以了嗎?!”
方才绛仙想趁着妖風平靜先出手将其聚攏,取出妖丹,沒想到卻被謝如許出手打斷,現在他又說什麼“不能拿走”,憑什麼?
绛仙提劍就要上前,剛剛出劍卻忽然感到喉中一哽,霎時間一陣鐵鏽味充斥鼻腔。
她頓感不妙,甚至沒來得及逃走就嘗到了口中的血腥味。
鮮紅的血觸目驚心,順着她的嘴角緩緩留下,她死死抿着雙唇也沒能阻止。
謝如許的瞳孔瞬間放大,離弦之箭一般沖到绛仙身邊,伸手攬住她的肩,可還沒等他開口說話,懷中的人就突然躍起,朝着他握着妖丹的左手襲去。
“給我!”绛仙死死盯着他的左手,那顆妖丹她今日必須拿到!
之前答應趙袂的要解決這件事,可今日她還沒有動手那妖風就散了,若是此時拿不回這顆妖丹,那她要如何和趙袂交差?又如何能從趙袂嘴裡打聽到這人的過去?她浪費的時間又有什麼意義?
情緒一激動,她又吐出一口血來。
謝如許攬着她眼中的心疼幾乎要溢出來了。
究竟什麼時候她才能不要這麼固執?究竟什麼時候她才能多在意自己的身體?
“别動了,我給你。”謝如許将绛仙扶穩,從袖中拿出一塊帕子幫她擦拭唇邊的血迹。
随後,他才将那顆妖丹遞上,绛仙正要伸手拿,卻聽他又道:“我有兩句話,希望你能聽我說完。”
“什麼?”绛仙吞下口中剩餘的血,聲音有些沙啞。
“下次不要再這樣着急了,規矩是死的,人不是,有些話可以好好說。”謝如許歎了口氣,“還有,對不起。”
聽到這聲對不起,绛仙先是一愣,随後立刻反應過來要伸手去奪那顆妖丹,沒想到謝如許手下一用力,那顆妖丹頃刻就碎成了齑粉。
绛仙怒上心頭,“你!”
可很快,她就又一次愣住了。
因為那顆妖丹碎成的粉末并沒有落在地上,而是輕盈的飄在半空中,如金粉又如螢火。
它們緩緩地飄至上空,聚集在一起,聚成一個圓,代替了不知何時又被烏雲遮住的月亮,沒過多久,它們又慢慢散開,變作了謝如恙所見到的胞宮的模樣。
下一瞬,它們再次散開,帶着碎金的拖尾緩緩下墜,像是一場淅淅瀝瀝的金雨。
绛仙詫異道:“這是什麼?”
她還沒有見過那隻妖的妖丹被捏碎了會産生這樣的異像。
謝如許輕聲道:“魂魄。”
“魂魄?”绛仙還是不解。
謝如許緩緩上前,和她一起欣賞這場金雨,道:“那些失去孩子的婦人的魂魄,方才來看滿喜姑娘的風裡,的确有她的母親。”
他伸出手似乎想接住這些“雨滴”,可是它們卻在接觸到皮膚的那一霎那消失了,掌心并沒有什麼感覺,像是人的魂魄,消失了,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她們的愛、恨、怨、怒,聚集在一起,化作了每年冬日的一場風,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她們一直在尋找自己的孩子,直到自己的意識被徹底磨滅,變成了靠着執念存在的妖風。好在滿喜姑娘的母親離世時間不長,她的意識還在,她還能認出自己的女兒。”
绛仙垂眸,算是明白了這妖風為什麼一定要帶走孩童,可是魂魄想要存在這麼久不消散,期間還能吸引吸收其他魂魄可是很難的,更何況這些魂魄還能聚成這麼大的一場風。
就單單是産生足夠多的魂魄做基礎就很困難,既要身死的時間相隔夠近,還要這些魂魄生前的遭遇大體相同。
“究竟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能生出數量這麼多意識這麼足的魂魄呢?”
謝如許收起了唇邊的笑,認真道:“戰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