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得,她腦内閃過一道虛影,猛地站起身來。
“我知道這是什麼了!”
謝如恙忙站起身問:“這是什麼?我怎麼沒見過?”
趙袂将目光投向绛仙的背影,笃定道:“胞宮。”
她唇角終于出現了一抹放松的笑意。
怪不得再心智堅定的人都無法抵禦它,怪不得她這麼多年來都沒有找到風妖攝人心智的記載,原來是因為這東西根本就不是風!
無論是善是惡,是堅定還是懦弱,每個人都是從母親的胞宮中誕生的,所以對每個人來說,沒有什麼東西能比母親溫暖的胞宮更能具有吸引力。
它甚至不需要什麼奇異的香氣或者其他誘惑,它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吸引,沒有人能拒絕它,沒有人敢忤逆它。
雖然不知道這東西是因何存在的,但如今知道了它的形體也算是多了一個突破口。
“對了!如果這東西是胞宮的話……”謝如恙一拍腦袋,将滿喜拉到身邊,道,“她懷孕了!這風會不會和她有關?”
趙袂垂眸看向滿喜微微隆起的小腹,思忖片刻後牽過她的手,對謝如恙說:“你先後退,我試試。”
謝如恙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還是很放心地點了點頭,退至謝如許身邊。
對上謝如許的臉,他又驚叫一聲:“哥!你怎麼了?你臉色怎麼這麼白?”
謝如許呼吸格外的輕,他雙唇緊緊抿起,對着謝如恙搖了搖頭:“沒事,許是站的時間久了。”
謝如恙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謝如許打斷:“看,長公主。”
兩人一同看去,隻見趙袂牽着滿喜,用自己的半邊身體擋着她,正緩緩地朝着那風的方向走。
走近了些,她放大聲音道:“绛仙姑娘,且先停一停!”
绛仙一頓,瞥了她一眼後收回了劍。
狂風頃刻嘶吼着湧來,衆人都下意識地閉上了眼,可隔了許久都沒有感到預想中的疼痛和拉扯。
大家接二連三的睜開眼睛,看到绛仙和長徽已然并排站立,而在兩人前面的是趙袂和滿喜。
出人意料的是,那風竟然在吹到滿喜身邊的時候變得輕柔起來,隻卷起她耳邊的發絲,好像是一隻手溫柔幫她理着頭發。
滿喜愣愣地站着,趙袂見這風确實沒有傷她的意思便緩緩地放開了手,然後小心翼翼地退至一邊。
滿喜一個人迎着風,一雙漆黑的眼睛也不知道該往哪裡看,整個人顯得局促又笨拙。
幾刻前還在狂嘯的風此刻竟像是一團棉花一樣,輕柔地包裹着滿喜,讓她感到了一絲久違的溫暖與親切。
“娘?”她手指動了動,似乎想要抱住面前的東西。她問:“阿娘?是你嗎?”
風當然沒有辦法回答,但她卻已經确定了,面前的就是她的母親。
一時間,周圍的一切都慢了下來,靜了下來。剛剛的一陣狂風吹開了擋在月亮前的黑雲,此刻一輪極其圓滿的月亮正挂在天上。
月下,所有人都靜靜地看着滿喜的背影,一眨不眨。
“那是她的娘嗎?”謝如恙輕輕拽了拽绛仙的袖子,壓低聲音問。
绛仙不答,身側的手暗暗蜷起,掌心隐隐約約亮起一陣白光,卻在下一瞬被另一隻大手給握着,白光也随之熄滅。
绛仙轉頭,見謝如許正對着自己輕笑,她想掙紮,卻被對方握得更緊,在感受到對方手心的涼意後,她不住打了個顫。
那風似乎隻是想來看滿喜一眼,沒過多久就靜靜地消散了,隻留下嘴角還帶着笑的滿喜一個人立在原地,孤零零的,和往常沒什麼區别。
隻靜了一會兒,她就忽然朝着一棵樹沖了過去,好在趙袂及時攔住才沒有讓她撞在樹上。
“我要找娘,我要找娘!”滿喜哭鬧着,像是一個出生不久,剛剛學會說話的孩童一樣。
“那不是你娘。”趙袂向她解釋。
滿喜卻執拗地反駁:“那就是娘,就是娘!”
在滿喜的哭鬧聲中,長徽和謝如恙一起疏散了衆人。
驚險刺激的前半夜算是過去了,此時一位身着紫袍的官員帶着一隊侍衛匆匆趕來,對趙袂行了一禮後道:“殿下,接下來的事情交由臣來解決就好。”
趙袂還死死握着滿喜的手,見到來人有些詫異,問:“誰讓你過來的?”
紫袍官員道:“是國師相告,可惜臣來遲了。”
趙袂動作輕柔地把滿喜交給官員身後的侍衛,道:“不算遲,這姑娘身子不方便你需得好生關照。還有阿胤……”她不放心地朝趙承胤的方向看了一眼,囑咐道,“路上當心。”
紫袍官員躬身道:“是。”
侍衛們帶着滿喜離開,绛仙來到趙袂身邊,問:“你要送她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