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起來了嗎?”
是小鶴的聲音。
“起來了,你等等再進來。”
顧喬胡亂穿好衣裳,與床上的小女娃四目相對,頭疼地撓了撓頭,“該怎麼跟外面的人解釋你在這裡呢?”
小魚焦急的聲音傳來——
“小鶴姐姐,音音小小姐在這裡嗎?”
“應該不在吧,我看看……咦?”小鶴看着出現在小姐卧房裡的小女娃,不禁有些驚詫,“小小姐怎麼會一大早出現在這裡?”
小魚松了口氣:“在這兒就好,我還納悶怎麼早上起來床上不見人了,吓死我了。”
顧喬面不改色道:“音音早上來找我玩的。”
小鶴端着水進來,笑道:“果然是小小姐,知道跟小姐親。”
顧喬有些臉熱,佯作不經意地問:“連公子呢?怎麼沒見他來找音音?”
小魚道:“連公子去山上練功去了,方才才回來,正在盥洗呢。”
練功?顧喬心有疑惑,卻沒表露出來,見小魚在照顧音音洗臉,她不禁有些心動,走過去道:“讓我試試。”
看着這張眉眼與她小時候七八分相似的女童,顧喬心裡湧過一陣奇異的熱流,将帕子用溫水打濕,蹲下.身來動作輕柔地給她擦着臉,“應該不疼吧音音?”
顧喬自小習武,手勁兒頗大,唯恐一時失了力道弄疼了她。
音音搖了搖頭,甜聲道:“娘娘,音音不疼。”
她乖巧的樣子讓顧喬心中愈加柔軟,忍不住将她抱進懷中,親了親她粉白圓潤的臉頰,笑道:“音音你怎麼這麼乖呀?是爹爹教你這樣的,還是曾外祖母呀?”
音音歪着小腦袋思考了一會兒,奶聲奶氣:“都有呀,都很乖。”
顧喬不禁笑了,她還是太小,話都聽不明白。
洗完臉,一大一小坐在桌邊用早飯。盡管音音每日主要還是要吃奶,但顧喬覺得還是要讓她慢慢适應米粥蛋羹等食物,若不然轉眼間過了冬,又長了一歲,再每日裡躺在乳母懷中便有些說不過去了。
“音音乖,吃一口熬得香香的小米粥好不好?”
在顧喬耐心哄着小女娃吃粥時,簾子微響,一道天青色的高大身影走了進來。
不是連斐是誰?
他似乎是洗了個澡,額發微濕,青色衣衫上濕痕斑駁,像是草草擦了身子便套上了衣裳。
顧喬的目光往上移了移,恰巧與他漆黑的眸光相撞,她心口突突跳了一下,若無其事道:“你還沒吃飯吧?不介意的話就一起吃。”
“當然不介意,喬喬我很高興能與你們一道吃飯。”
少年言語赤誠,目光熾熱而直白,弄得顧喬有些不太自在,兩頰隐隐發燙。
見他目光時不時地落在自己裙邊,顧喬心生疑惑,卻也沒說什麼。
兩大一小圍坐在桌邊,溫馨地吃着早飯。
趙媽媽拎着兩盒現做的點心過來賠罪時,見到的便是如此情景,她在廊下窗子邊看了一會兒,見小姐正笑着哄小女娃吃粥,那連公子則一臉寵溺地看着兩人。
她眼眸微黯,心情很是複雜。
一面她當然希望能看到小姐幸福開心,另一方面她又希望小姐的幸福是由阿容給的……
昨夜阿容便來跟她說,他向小姐表明了心迹,小姐明确地拒絕了她,還轉述了小姐那番情真意切的話,聽得她很是羞愧。
無論是逝去的老寨主還是她看着長大的小姐,對她都無比地好,是打心眼兒裡拿她當自己人看待,可她卻為了撮合兒子、滿足兒子的一廂情願,竟昏了頭裝病,以讓小姐與阿容獨處……
看着屋内歡樂的一家三口,趙媽媽臉上的愧色更深,一時不敢見小姐。
她悄悄對小鶴招了招手,将食盒遞到她手上,道:“小鶴姑娘,勞你代我給小姐捎句話——‘昨夜的事是我一時被豬油蒙了心,還請小姐不要怨我,也别怨阿容。’”
小鶴聽得一頭霧水,卻還是仔細地記下了。
之後她說給顧喬聽時,見小姐點了點頭,從櫃子裡取出一隻紅木雲紋盒,從裡面拿出一隻半舊不新的布老虎,巴掌大小,略微有些脫線。
“将這個給乳母送去,就說‘你與容哥哥一直都會是我的家人,這一點永不會變。’”
小鶴依言去做了,過了一會子氣喘籲籲地跑回來,道:“小姐,那個布老虎是什麼來曆啊,怎麼趙媽媽聽完那句話,就抱着那個布老虎直掉眼淚呢?”
“看她老人家哭得那樣傷心,我都不忍心了。”
顧喬眼睛微濕,笑道:“那是我小時候乳母做給我玩的,我很是喜歡,經常抱着不放,以至于都有些破損了。”
小鶴一臉茫然:“啊?那趙媽媽為什麼哭啊?”
“興許是風大,迷了眼睛吧。”
“啊?今天沒什麼風啊……”
顧喬笑了笑,正要繼續逗她,就聽見院門外一陣喧鬧,走到門口一看,卻被眼前的陣仗給弄糊塗了。
“周大娘,您這是在做什麼?”
“寨主,我壓着維陽來向您請罪了。”
周維陽身負荊棘,臉色漲的通紅,正跪在院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