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眉眼漆黑,鼻梁高挺,薄唇微勾,似笑非笑地凝視着她的臉,“若喬喬不信,我還可以說出更多,比如你左右的腰窩并不對稱,大腿内側有一小塊月牙形的淺疤……”
“住口!”顧喬心跳如鼓,厲聲喝止了他,“别再說了……”
她驚疑不定地看着連斐,眉頭緊蹙,“我們之前……我真的是你娘子?”
若不是他們曾經關系匪淺,他曾不止一次地親眼見過,又怎會對她身體隐秘處的特點知道得如此清楚?
連斐點了點頭,目光定定地望着她,“你确實是我娘子,隻是半年前我有事外出,等我回來時,家中隻剩音音一人,她哭得奄奄一息,娘子你卻不知所蹤。”
他眼眸低垂,看着白嫩可愛的女兒,神色滿是黯然,“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娘子你一時不慎跌落山崖,被猛虎寨的二當家給救了回去,沒成想,你竟會是猛虎寨的寨主。”
“你等一等。”顧喬面露疑色,“我半年前确實不慎從山上摔下來過,不過那是為了追悍匪,你所說的半年前我是娘子,這是不可能的事……莫非是你認錯了人?”
連斐搖了搖頭,眼睫微微顫動,“若我說,三年前你曾經跌落山崖,那次是我救了你,你會相信我嗎?”
“啊?”顧喬滿頭霧水,她眨了眨眼,小聲嘀咕,“我難道從山上跌下過兩次嗎?”
腦海中亂哄哄的,顧喬看了看熱辣的太陽,額角沁出細密的汗珠,見那個叫音音的小女娃小臉都曬得有些發紅,她有些于心不忍,對着身量高大的少年說:“事情遠比我想象的複雜,不如你們先上山喝口茶,我們再慢慢細談。”
連斐眼眸微動,唇角微翹,“若能如此,便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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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小半個時辰,猛虎寨上下都傳遍了一個消息——
從未對人動過心的寨主,竟然親自邀請一位年輕公子上了山!
那公子不僅生得英俊高大,懷中還抱着一名幼童,傳言那公子叫寨主娘子,那幼童叫寨主娘親!
一石激起千層浪,寨裡的三當家與四當家當即去了二當家的院子,腳踹開門,還未出聲便聽到徐容沉穩不迫的聲音,“出什麼事了需要踹門?”
三當家是個急性子,急吼吼道:“阿容你怎麼還老神在在的,有個年輕男子找上門來,說是寨主的夫君!”
四當家補充道:“不僅如此,那人還帶着一個小女娃,說是與寨主生的女兒!”
徐容臉色驟變,抓起外袍便往外走,一面穿衣一面問:“那人是什麼來頭?寨主态度如何?”
“那人看着年歲不大,十八.九的樣子,生得倒是極為俊俏,個頭很高,皮膚有些黑,沒聽說寨主喜歡這副模樣的啊。”三當家撓了撓頭,“阿容,你說這人會不會是什麼江湖騙子,沖着咱們寨主的金銀财寶而來?”
四當家贊同地點了點頭,“是啊,咱們寨主不曾成親,哪來的夫君與孩子?這騙子未免也太會胡扯。”
徐容不置可否,面色微沉地朝聽花苑走去。
猛虎寨依山而建,寨子規模極大,住着寨中兄弟姐妹百餘口人,其中寨主所住的聽花苑位于寨子的中心,花草繁茂,竹林青郁,是一處極為舒适寬敞的所在。
見二當家率領三四當家都過來了,小鶴一直懸着的心便落回了原處,她引着三位當家進了廳門,忙叫人送來茶水糕點。
三位當家并無吃點心的閑情,他們直瞪着廳中坐着的紫衣少年,目光兇煞,尋常人遭受此等注視早已忍不住慌了陣腳,可這紫衣少年卻面色絲毫不變,悠然自若地與他們對視。
直到眼睛瞪得有些發澀,三、四當家輕哼一聲,收回了視線。
連斐看了眼面容清俊的男子,他年約二十四五,身材健壯,一看便是不好惹的主兒。
他本也不欲招惹是非,來此處的目的便是尋回娘子,至于其他的人與事,他并不怎麼放在心上。
可那位男子似乎不這麼想,一直嚴峻地盯着他,眼神如有實質,似乎将他全身上下裡裡外外都篩查了一番。
啧,他是喬喬什麼人?又以什麼立場審查他?
連斐眼尾微擡,漫不經心地翻了個白眼,卻在看向上座的少女時,眼神轉為哀戚,聲音裡滿是低落:“喬喬若是不信我,直接告訴我便是,為何又找來三四個好漢,莫不是準備對我進行嚴刑拷打?”
顧喬愣了愣,連忙否認:“不是,你誤會了。”
她看向徐容,疑惑地問:“容大哥你們怎麼來了?”
徐容收回視線,目光在顧喬身上停頓須臾,道:“我與二位當家聽說寨主帶一名年輕男子上了山,因不知是何來曆,為了寨主的安全着想,我才與二位當家匆忙趕來。”
他轉頭看向那紫衣少年,聲音微冷,“不知這位小兄弟如何稱呼?方才若有冒犯,還請你多多包涵。”
連斐将臉上的悲戚之色收起,擡眸道:“在下連斐,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徐容,猛虎寨的二當家。”
“原來是二當家,失敬失敬。”
顧喬見二人客氣完,開口道:“容大哥,我有一事需要向你确認。”說着她看了眼三、四當家,後者很有眼力見兒地退了出去,還順手帶上了門。
“容大哥,你跟我說實話,我半年前是因何事而跌落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