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燃燒的岩石

石塊的秘密

我們前面提到了能量塊，這種物質其實也是星際發動機的燃料。那麼能量塊到底是什麼東西呢？坦率地說，不知道。

什麼？不知道？在黑色衣人那裡看到的能量塊據說是天然物質，看上去就像動畫片《變形金鋼》裡的能量塊一樣，它微微發光，淡淡的黃金色。“我們老家燒的也是這種”，光束說。但在别的地方，能量塊卻是各不相同，甚至有些地方以為能量塊就是祖先地球上的煤塊，可見它有全黑色的。

“我們飛艇裡的能量塊是什麼樣的？”，一天年輕的師傅問光束。光束一時語塞，雖然這時候他已經設計了好幾款近光速飛船，但在設計圖上那隻是一個方框，所有的東西制造都是模塊化的，光束并不知道具體的能量塊的樣子。

“有固體，也有液體”。光束說，他确實隻知道這些。能量塊在飛船生命周期内幾乎是不用更換的，所以光束他們實際都沒有見過飛船中裝備的能量塊。操作手冊上也嚴禁私自接觸，實際上廠商提供的能量塊就像遠古時代的電池，光束他們隻要把裝有能量塊的金屬箱子插上正确的位置就行了。這個箱子是禁止打開的，就像我們現在不會打開電動車的電池看裡面是什麼液體一樣。

但是今天，他們必須處理一起關于能量塊的事件。我們在前面的章節已經提到過了，星際殖民範圍已經大到有些地方已經失去控制了，今天他們要去的地方就是這樣一個管理邊際的地區，當地的管理基本已經失效，幾乎隻能任由當地人自理--之所以叫自理不叫“自治”，是因那地方的管理水平實在是沒有達到“自治”的水平線。

不管怎樣這是職責所在，光束他們作為通訊/聯絡系統的維護人必須跟着治安隊執行這項任務。雖然光束他們駕駛的是最新最好的飛艇，但是治安隊的人員還是比他們先到了，當時光束并沒有覺得奇怪，似乎強力機關先人一步掌握某些東西就是應該的，先到出事地點也很正常嘛。到達現場後，看到治安隊長正苦口婆心地勸誡幾名當地人，周圍都是無所事事的“群衆”。

“大媽，這個東西真的不能放到能量火爐。這真的不是煤球。”隊長說。他中年的鼻梁上不可避免的泛着油膩的光。

年輕的師傅忍不住嗤的一聲笑了出來，這種情況他們已經遇到過很多次了。大多以大媽、大爺們學習到安全“用火”知識為結束。

今天的情形也差不多，頑固而老實的大媽看了一眼她身旁的兒子，争辯說“明明是一樣的嘛。”

“怎麼能一樣，煤球燒一個小時就沒了，這能量塊能燒好幾年！”

“而且這個可是原子能火爐，燃料搞錯了，要爆炸的。你們這個星球都得炸飛！”隊長對遠古煤塊的能源持續時間描述是正确的，但對原子能的威力未免誇張了。不過把這幾公裡内的殖民區全部炸平肯定是可以的。光束有時候也覺得有點奇怪，現在這樣推廣核能火具的時代為什麼很少聽到大叔大媽們造成事故的新聞。

操作這個加工外賣食物攤點火具的實際操作人，顯然是這位大媽的兒子，但經驗豐富的治安隊長知道不能直接出言阻止這些不守規矩的人。必須從他們的親屬入手，寵愛兒子的大媽顯然是最好的着力點。

這個不守規矩的年輕人滿臉滿眼的無所謂和不屑--這些不領工資的人通常都這麼難纏。

“這個就是可以放煤塊！”年輕人大聲地說，手裡還不閑着，手中的炊具用力地敲擊着這個精密的核能能量爐。“我打開給你們看！”他顯然想要用暴力打開能量爐。

治安隊長和年輕師傅的臉都吓白了，光束也吓了一跳，他們可不想在這裡陪葬。奇怪的是周圍的群衆似乎并不太害怕，估計他們知道這小子隻是在吓唬人。

“别亂動！”治安隊長拼命掩飾自己的恐懼，一邊試圖穩定這個無知小兒（巨嬰）的情緒。核能量爐已經被打開了，這時候隻要掉點什麼東西進去，大家就全完了。光束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雖然他知道這隻是年經人在恐吓，但萬一這小子一個失手...

這位狂暴的，不領政府工資的，隻想着好好活着不想别人管他的，敢做敢為的......曆史上有很多這樣的人成為了一個朝代的開國領袖，史書對他們早期的社會生活的描述基本上就像是在描述一個街頭無賴，“好樗蒲”這是對那個“氣吞萬裡如虎”的劉宋領袖的最初記載，意思就是說宋武帝劉裕年輕時好賭博，他那位更出名的祖先劉邦也沒好到那裡去，至少在史書裡是這樣的。但皇帝就那麼幾個，大多數的遊離在體制之外的年輕人都成為了無賴而不是皇帝--至少不自覺自認“上流”社會的主流社會是這樣認為的。

好了，總之未來的皇帝盛怒之下撿起一塊石頭，砸進了不可侵犯的核能反應堆的中心......光束隻覺得腦袋轟的一聲，眼前一黑，心裡閃過一個念頭“沒想到我是這樣死的”......

這個人類最高智慧的代表作之一，千年來核能微型化的典範，它内部原子能原始的質能方程造成的巨大能量釋放出來，發出耀眼的光芒，蓬的一聲，火焰竄出......但它沒有爆炸，火焰竄出後又迅速恢複了正常--隻是燃燒得更旺了--真的就像添了一個煤球。

光束呆呆地看着熊熊的火焰，完全忘記了接下來發生了什麼。

這其實是多年前的事情了，這就是核能能量裝置秘密破滅的史實。光束親口對我說他親眼看到的事實，他就親身經曆了這個曆史最具爆炸性的事件。因為那個地方足夠遠，執行力足夠弱小，因為那裡足夠遠，教化不足之下的人足夠“愚昧”......總之不管是什麼原因，那裡的人早就發現了這個秘密，所以圍觀的群衆才不會害怕。

所以能量塊什麼都不是，而什麼東西又都是能量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