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内斯愣了一下,怔怔地看向卡爾,試圖從他臉上找到一絲開玩笑的證據。
卡爾看着約翰内斯,目光沉得像一潭水。
“施密特、漢斯!”
離得最近的兩個士兵站起來,朝卡爾敬了個軍禮:“少尉!”
“帶他去禁閉室。”
約翰内斯終于反應過來,驚恐萬分地看着走近的施密特和漢斯,意識到自己即将到來的命運,他忽然掙紮着爬起來。
“少尉——”
施密特、漢斯對視一眼,疾步上前一左一右鉗制住約翰内斯,拖着他向營帳外走。
約翰内斯拼命掙紮:“少尉——鮑曼少尉——”
他已經被拖到營帳門前,盈滿淚水的眼裡滿是絕望:“少尉...别送我上軍事法庭,那些人會殺了我的。”
卡爾最後看了約翰内斯一眼,背過了身。
他才十七歲,生命本不該在此刻凋零,但是...卡爾捏緊了拳頭:薩拉一戰“北方”師傷亡慘重,黨衛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傷,甚至很多士兵都是第一次面對死亡,像約翰内斯這樣信念崩塌的士兵不知還有多少。戰争還遠不到結束的時候,蘇軍随時可能反攻,為了德意志的最終勝利,反戰的情緒絕不能在部隊蔓延!
營帳外,漸漸沒了聲音。
卡爾轉過身,面對餘下的六個人,他目光嚴厲地看過每一個人的臉,聲音堅決:“戰争是用無數死亡堆砌的,一個合格的帝國軍人,即使戰友的血濺到臉上,也要在這一秒對敵人舉起刀。”
“不同的是——”
他頓了一下,用更堅決也更嚴厲的聲音繼續說:“戰敗比勝利,要付出更多的死亡,受到更多的屈辱!一戰後德國所受的屈辱,我想每一個德國人,都不會忘記。”
“我絕不允許,同樣的事情再次上演!”
提及一戰,總能讓每一個德國人燃起複仇的火焰,尤其是一群十八九歲的少年,士兵們此時一掃先前的頹喪,每個人臉上都是堅毅的神色,目光中也透露出殺氣。
六個人“唰”一下站起來,齊聲喊:“為了第三帝國!”
卡爾也跟着:“為了第三帝國!”
此時此刻,營帳中的每個人都感到熱血沸騰,胸腔中湧動着一往無前的戰意:為了第三帝國!為了元首!為了...偉大的德意志!
幾天後,熟悉山地作戰的芬蘭将領進駐德軍營地,對整個“北方”師進行督導訓練。
經曆過薩拉戰敗的“北方”師在訓練時格外刻苦,每個人都抱着令人震撼的強大信念在沖擊極限,擊潰蘇軍、取得二戰的最終勝利是他們的全部目标。
很久以後的2018年,有個德國少年偶然發現一封古舊的信件,信裡有一句話——告訴我的媽媽,我将為德國奉獻全部的熱血,全部的生命!
1941年9月,經過整頓的“北方”師在補充了來自武裝黨衛隊的精銳士兵後,升級為黨衛軍第六北方山地師,重返戰場,在芬蘭北部邊境的北極寒區與蘇軍展開長達1214天的苦戰。
戰鬥初期,更名的“山地”師士氣高漲,與蘇軍的國境線激烈鏖戰,但由于受到極圈嚴寒天氣的影響,兩方俱都傷亡慘重,戰況始終膠着不下。
1941年9月15日淩晨
卡爾與6連二排的排長弗雷德·尼克勞斯·尤迪特少尉從穆勒中校的營帳出來時,天還是灰蒙蒙的,雪下了一夜剛剛停,絲絲的寒風吹過來,直往人脖子裡鑽。
營地裡安靜得出奇,隻有剛從戰場上回來的士兵們清點裝備、來回走動發出的聲音,卡爾兩人也是剛結束與蘇軍的戰鬥,軍裝上還留着斑駁血迹,臉上也有不少擦傷。但這都不是最緊要的,最嚴重的問題在于極圈的天氣,士兵們作戰時往往需要忍受零下十幾度的嚴寒,雪地行進也十分困難,幾乎每一步都會踩進小腿高的積雪裡...在這種惡劣環境裡作戰,無論穿多厚的冬衣都無濟于事,更何況為了行軍的快速,士兵們并不能穿着得太臃腫,這使得原本就不易的戰鬥變得異常艱難。
無論是蘇軍,還是德軍,兩方都明白這将是一場異常艱難且激烈的持久戰,而對于習慣閃電戰的德軍來說,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持續一夜的高強度作戰消耗了大量體力,弗雷德一出中校營帳就卸了力,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兩人走出一段路,卡爾感覺到胳膊被撞了一下,他轉頭去看:弗雷德神色間滿是疲憊,見他看過來扯着嘴笑了一下。
尤迪特少尉該不會又想要......卡爾看到他笑就覺得不妙,手下意識摸到褲兜裡不多的存貨。
弗雷德的目光追着過去,與卡爾的目光撞到一處,他嘿嘿一笑,低聲道:“少尉,給根煙吧?”
卡爾苦笑一聲,掏出一包皺巴巴的煙遞給弗雷德:“最後一根,再沒有了。”
“行,知道了!”弗雷德倒也不在意。他抽出煙點上,狠吸了一大口,隻覺得渾身都暢快起來,邊吐煙圈邊發出幾聲舒服的喟歎:“這才痛快啊!”
轉頭又跟卡爾抱怨:“元首哪裡都好,就是一開始不讓抽煙這點,太折磨人了!還好沒幾個月就解禁了,但配給還是少,再想抽就隻能自己高價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