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他一次,救不了他第二次…
阿占的話像是什麼解開枷鎖的鑰匙,一點點松解她記憶的桎梏,大腦突如其來的悶痛讓她忍不住阖上雙目,隻餘下纖長的睫羽不斷抖動。
無人可窺,在伯妮絲的記憶深處,一抹别樣的金悄然出現在混沌隐匿之地,随着灼灼光芒的愈加耀目,那覆蓋其上的迷霧開始削弱,又變得薄如蠶絲,好似輕輕一觸即會潰散。
一種恐慌與激動同存的情緒驅動着她,叫嚣着打開最後塵封的回憶,伯妮絲下意識的擡起手——
“阿姐!”一聲屬于少年的清朗嗓音驚破獨屬于伯妮絲的寂靜。不知從哪裡擠進來的信一緊緊握住伯妮絲擡起的胳膊,巨大的力道讓她側過身子,又被挂在脖頸上的男孩墜的俯下身去。
“唔睇那邊!”信一的聲音急促,甚至震的伯妮絲耳膜發疼:“阿姐,龍哥來了,莫怕…冇事嘅。”
“……”伯妮絲安靜看着信一,隐約刺痛的大腦随着那層薄霧一道遠去,隻剩滿頭大汗的男孩鮮活的面孔。
“啊。”她像是忽然笑了一下,仔細看上去時又像是幻覺:“好。”
伯妮絲擡起了手,輕柔拍着信一的後背,年輕的男孩劇烈的心跳打在她的掌心,仿佛也傳到她的耳膜之中:“跑的好快、咁辛苦,信一。”
“唔辛苦。”信一緩了呼吸,這才發現他幾乎挂在伯妮絲身上,忙手忙腳亂跳了下來,往後退了兩步:“下次我唔會将阿姐一個人落下喇!”
恰巧站在信一落腳點的阿占:“…”
他低頭看着毫無所覺的信一,又擡頭看了一眼神情自若的伯妮絲,原本心頭圍繞的怪異感覺緩慢散去,他搓着下巴跟着退後一步,把身子從信一的身上拔了出來:“喂細路仔。”
阿占道:“你就将你阿姐留虎穴龍潭都唔緊要喇。”
他哼笑一聲,擡頭看着龍卷風跑來的身影,眉間最後一絲凝重也散去:“反正她一個雷落去,你我就可以食龍虎鬥喇。”
伯妮絲:“……”
伯妮絲:“。”
她很想控訴阿占,也想控訴龍卷風,但她的視線從幾人面前劃過,又停在倒下的兩個少年時,那些無用的話還是被盡數掩蓋,她最終隻是歎了口氣:“還是先救人吧…”
救人,救那個更小一些的、瘦骨嶙峋的、尚有一口氣的男孩。
“咦、梁俊義?”信一這時終于将注意力轉到一死一昏的兩個白粉仔上面,當他的視線放在其中那個還活着的男孩身上時,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了他驚疑的聲音。
“梁俊義啊…”阿占輕聲‘嗯?’了一聲,他圍着梁俊義繞了幾圈,似是若有所覺。
伯妮絲的視線隐晦的打量阿占,期盼對方能給她一些更重要的信息。
終于,身負重托的阿占終于一拍手掌,他自信滿滿擡起頭來,對着伯妮絲兩手一攤:“不認識。”
伯妮絲:“……”
失策了。伯妮絲垂下眼,垂頭攥的死緊。
把阿占哥轉成亡靈的時候,應該漏下他那張嘴的。
……
就是說,有的時候,隻有一個人能聽到阿占哥說話,也挺無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