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後,譚止心跳得異常劇烈,坐在床邊連手都在發抖。
他簡直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
趙瑾玲等的人居然是蔣以陸,他們一起上了那輛寶馬車,在車裡接了吻,然後駕車離開。
藝高人膽大,趙瑾玲當真不怕被拍到嗎?更重要的是——她為什麼會認識蔣以陸?兩人又為什麼這麼親密?
換做别人,譚止也看到也就看到了,可那人偏偏是蔣以陸。
第二天,簽售會上發生了意外。有娛樂記者偷偷從E列側門強行闖進場館,為了去H列拍譚止。
後面來的人看見側門能入,也都相繼跟着闖進去。人越來越多,逐漸沒有了秩序,造成了踩踏事故,好幾人受傷。
為了疏散人流,場館花了很長時間維持治安,因此簽售會結束得比預想的還要晚。
回到酒店,江蓉收拾東西就去了譚止房間。
“容姐,今晚就要走嗎?”
“嗯,淩晨2點多的飛機。”
“這麼着急回去?”
江蓉把幫譚止代收的一袋禮物放在桌上,看見譚止臉色不太好,問他:“小止,怎麼了?”
“我沒事。”
“别強顔歡笑了,有事沒事能瞞得過我?”江蓉坐在床邊,“是不是白天的事影響到你了?”
江蓉說:“放心,挑事兒的那幾個記者已經被帶到警局了,萬宙來了法務跟進,沒事的。”
昨晚受到蔣以陸影響,一夜沒睡,白天又發生踩踏。主要那幾個記者開始就不懷好意,大老遠就在門口大喊“白貓先生”,然後開始嚷嚷着“白貓就是空亦筂男朋友”之類的言論,煽動人群朝H22過去。
這讓譚止産生了“踩踏事件因他而起”的内疚感,同時也十分無奈。
他到底是怎麼成為所謂的“紅人”的?怎麼隔三差五要來拍他?差不多得了,怎麼還越來越猖狂……
“蓉姐。”譚止想了想,告訴江蓉:“我想和萬宙解約。”
江蓉收拾桌面的手頓時停住。
譚止接着說:“另外,我想趕緊結束劇組的事情,離開金溪,回白枳。”
“小止…”
江蓉看向他,“怎麼這麼突然?”
“不突然,蓉姐,我想了很久了,隻是現在時機到了而已。”
“但你現在解約的話,要賠掉不少。《人偶》還在影視合作中,解約中斷,萬宙就完全不會管你了,到時候對你來說很麻煩。”
“那就…等一切都結束後解約吧。”
譚止望着地上堆放的禮物,說:“我寫作的靈氣已經逐漸淡去了,寫《人偶》就花費了我不少心思。後面的時間,我想随性一些。”
江蓉低頭思考了好一會兒,還是想挽留。
“這件事情我先記下,你再考慮考慮怎麼樣?這兩天我回去忙完大會後續的事情,再來找你好好談談。”
譚止是江蓉手裡幾個頭部作者之一,是她績效的一部分,但抛開這些不談,卻是關系最好的。其他人多半是工作上的事情才會溝通,但對譚止,江蓉除了工作之外,的确也給了很多關懷。兩人從很早前開始,就是很親近的朋友了。
于情于理,江蓉都是舍不得他走的。
譚止沒有為難她,點頭答應,“我考慮考慮。”
深夜,江蓉就退了房,譚止送她去機場。
一路上兩人都沒再提解約的事,反而是江蓉跟譚止聊了許多萬宙的小八卦,有說有笑。
送江蓉上了飛機回來,已經淩晨3點了。譚止實在困得慌,倒頭就睡,一直睡到第二天快中午才醒。
12點需要退房,譚止起來收拾好自己和行李後便去前台退了房間,然後打車回了劇組公寓。
站在公寓樓下,不知為何,譚止覺得周圍莫名變得有些陌生,像是有一個月沒回來了一樣。
門一打開,貓兒們就朝門口跑來。譚止按照慣例一個個抱了又親,又給它們拆了零食。緊接着放下包,拖着行李箱回到房間。但當他打開行李箱準備把東西都拿出來時,他忽然停住了動作。
他和江蓉提了解約。
這不是一時沖動。
早在《人偶》寫到三分之二的時候,譚止就有了解約的初步念頭。《人偶》能大爆到成為萬宙全站榜一,其實并沒有人們想象的那麼容易,譚止對此花了太多的精力和心思。
開文前他就四處奔波取材,為寫好大大小小的人物,潛心沉澱了好幾年;開文途中因題材、被舉報、同行抹黑等問題被迫改文修文,十分消耗精神;期間還有那對父子得寸進尺地索要金錢。
可以說,譚止寫《人偶》其實寫得很痛苦。
《人偶》完結後,譚止原本打算休息一年半載,好好養養身體,想着那樣也許就會打消解約的念頭。誰知方傾年電影拍攝,他幾乎無縫銜接到了劇組。
剛到劇組那段時間,他本身的工作其實不多,就是和導演組商讨劇情改編,給成片建議。劇組的人也都對他很恭敬。他也慢慢覺得,在這裡挺好。
直到被偷拍;直到和空亦筂捆綁上了熱搜;直到莫名其妙走紅網絡。甯靜的生活變得一團糟。
譚止遠遠低估了“流量”對那些網絡工作者和娛樂新聞人的吸引力,為了流量他們不擇手段。
昨天如果不是萬宙先前準備的安保人員和大場館,踩踏事件難保不會死人。
他當時被兩個工作人員護在中間,卻親眼看到面前人群裡,有人被擠得臉色漲紅發青。如果是隔壁那樣的小場館,恐怕連他都要被擠到地上踩踏。
這不是他想看到的。
難得一次的簽售會成為了作者與讀者之間的噩夢。
回到酒店後他組織了很久的語言,在個人作者超話發了條給讀者的道歉微博。評論區好壞參半,他也習慣了。
也正是這踩踏事件讓他意識到,他正在逐漸偏離自身所想要的生活。
低調、獨處、自由惬意,這是他這十年來的狀态。而出名、獲得曝光并不是他想要的。但隻要還繼續待在劇組,待在金溪,那些人就不會放棄挖掘他的隐私。至少短期内不會。
最重要的是,他遇到了蔣以陸。
所以他想到了逃離。
他一直以來都是這麼做的。逃離自小生長的萬沙;逃離沒有母親的家庭;現在同樣,逃離令他憂慮的金溪。
想法一旦生根,譚止便不會猶豫。第二天他就去找了方傾年。
目前和導演組的劇情已經商讨了三分之二,譚止提出盡快商讨餘下的劇情,之後他就離開。方傾年想讓他再留一段時間,被他拒絕了。
“是受最近新聞的影響嗎?”方傾年看着玻璃茶幾上堆疊的文稿。
“是的吧。”譚止點頭,“不過主要還是我,我想回白枳了。”
譚止低着頭,方傾年正想開口,譚止接着說:“關于這個的合同,我事先沒看過,提前走算違約的話,那就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