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園區時,已經大霧四起。
陳方硯謹慎地戴上了口罩,大半張臉掩藏在錐形的硬質口罩裡,帶了幾分鋒冷的氣質。
秦仰月捏着口罩邊緣,還殘留着些許不情願,被陳方硯嚴肅的眼神一瞥才戴上了。
“這個真的有必要嗎,我看昨天那些人出去都沒戴,回來時也挺正常的,會不會其實這個紫霧其實沒什麼危害?“這個口罩戴上是出了名的悶,沒一會兒秦仰月就覺得自己的呼吸都不順暢了,難為陳方硯始終面不改色。
陳方硯隻是道:“等到你意識到有用的時候就晚了。”
昨晚他們往南邊方向區域走了很久,并沒有什麼收獲,而房建祖他們說是去過西北那片區域,于是他們決定往東北方向再探探路。
他們預估今晚找到羊的可能性同樣渺茫,但是今天在實驗室還算有收獲,地下一層裡那群混種生物,一半是現實可得的犬類,另一半大概就藏在這座山裡。
林間一如昨日孤冷死寂,鳥雀罕至,唯有樹葉沙沙作響。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陳方硯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的耳邊似乎聽到不間斷傳來的草叢摩擦的聲音,若隐若現,但今夜無風,并不是風作怪。
秦仰月呼吸放得極輕,在這樣的濃霧當中,似乎視覺聽覺嗅覺都被封閉了一部分,也可能是長久戴着口罩麻痹了她的感官,她聚精會神地感受周圍的動靜。
“有。”
沙沙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陳方硯微微側身,手中變幻出鐮刀,秦仰月也抽出唐刀利落地橫在身前。
紫霧中,似乎有一頭牛在吃草。
它又靠近了幾步,并不是一頭牛,也并未想要吃草。
怪物3.0朝着兩人猛地沖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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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房建祖他們已經進入了電網攔住的區域。
這個守衛的NPC難纏的很,他們一開始派老茅去假裝求助,結果這個NPC絲毫不離開崗位半步,任由老茅在那邊哀嚎也無動于衷。
好像這裡躺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什麼無關緊要的樹墩子。
老茅見NPC騙不出來,隻好兵行險招率先攻擊,用了些道具取巧,讓其他人趁機偷襲,才成功幹掉了這個NPC。
房建祖順利破壞了電網總閘,打開了攔住他們的鐵門,繼續跟着太極項鍊的指引走。衆人此時滿懷期待,隻待與自己的隊友彙合,房建祖領着隊伍沖在最前,腳步比其他人更加迫切。
不知道建宗現在怎麼樣了,他禁不住擔心。
他是和自己的親弟弟房建宗一起進來的副本,自從他攢夠了買組隊道具的錢,房建祖就仿佛把弟弟拴在了褲腰帶上,沒有讓他離開過自己半步。
弟弟是自己親手照看大的,這麼多年來如兄如父,更别提相依為命進了這個危險的世界,他實在沒辦法放心。
弟弟并不是很能适應這些副本,也隻會聽他一人的話,這次副本意外地分開兩人,房建祖已經與弟弟失聯兩天,不知道那邊的情況是否危險。
所以即使房建祖也明白他手上握着的信息太少了,但既然副本也沒有時間限制,先找到弟弟,才是第一要緊的事情。
電網後的區域并沒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依舊是看不到什麼動物。他們闖進來耽擱了不少時間,此時已經霧氣沉沉。
這邊幾人原本也帶上了N95口罩,但是沒戴多久就嚷嚷着褪下,畢竟昨天他們沒帶也沒出什麼事情,并沒有認為這個口罩是什麼必要的道具。
隻有老茅格格不入地扣着口罩縮在邊緣,他幾次欲要脫下,但轉念一想,畢竟是昨天唯一的收獲,到底更珍惜些。
衆人幾乎浸泡在詭異的紫霧當中,不适地緊緊攏在一起。
房建祖朝着道具指引的方向走了好一陣,他疲憊地往遠處望了望,突然,好像看見了兩點紅光。
霧氣遮掩下,他的眼力僅僅能看見模糊的身形,四條細伶伶的足,插在一團鼓脹的腹腔裡,頭比嬰兒的頭顱更小,微弱地轉動,似乎也在遙遙與房建祖對望。
是什麼東西?
房建祖忍不住繼續上前,紫霧好像突然變得清澈起來,于是他與山頭那個奇異的東西對視上了。
是羊,是一隻人類認知中标準的羊!
與此同時,那隻羊朝他飛一樣跳來!
房建祖那一瞬間爆發出巨大的驚喜,副本任務的結果近在眼前。他一開始也想過會不會羊并不是他們認知的羊,而是一種指代,但這個隐憂在他今晚看到真正的羊後煙消雲散了。
這隻羊羔似乎也很激動,一點也不怕生人,反而熱情高漲。它四條蹄子因為情緒的迸發而混亂地擺動,不用房建祖追趕,就自然地跳進他的懷裡。
房建祖一把抓住了小羊,然後激動地拿出備好的繩索,利落地把它四肢身軀捆住。
羊沒有任何反抗,或者說它根本不知道需要反抗,但它并不是全然的愚蠢,在房建祖拿出繩子捆它的時候,它凝成一條細縫的瞳孔顫動着,顯現出一絲類人的困惑與不敢置信。
它開始掙紮起來,在房建祖的懷裡使勁撲騰,哀哀地叫喊起來。
房建祖竟然覺得有一絲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