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悅意識到路一航可能是誤會了，誤會自己扔給他的是小紙條。

她想要解釋一句，可教室裡還有别的同學。

擡頭看，教室正後方還懸挂着監控攝像頭，這讓她更加不知所措。

應悅拿着本子，擡腳前往後門，走到路一航邊上的時候還是停下來，向他伸手：“還給我。”

路一航回以不解的表情。

應悅被他這麼盯着，有點惱，有點急，還有點害羞，右腳在地上跺了下，“那不是，那不是……”

“情書”倆字跟有毒似的，說不出口。

路一航卻說：“我知道。”

确實知道，哪有人的情書搓成大紙球的。

他隻是以為應悅有事跟他說，不方便當面講，所以傳個小紙條。

他見過别的同學傳紙條，在自習課的時候明目張膽的從前座傳到隔壁排，就跟考試往後發卷子一樣，一個人一個人扭頭後傳，大家居然也都願意作這個傳遞工。

當時紙條傳到他這裡，他眼皮都沒擡，覺得他們無聊，還是于瀾接過去，輕輕一抛，丢到隔壁座位。

應悅聽到路一航說“知道”，略微松了口氣，手又擡高幾分伸到他面前，“那是草稿紙，快還我！”

路一航挑眉。

應悅說完就覺得不妥，怎麼她這話說得好像……好像那是給他寫的情書草稿似的。

路一航聽懂了，但他擡手，在應悅伸出的手掌上輕輕一拍，把她的手打落，頑劣地笑：

“我不。”

他怎麼這樣啊。

應悅聽到門外走廊有人經過，還有說笑的聲音，她瞪了路一航一眼。

輕哼一聲，破草稿紙而已，他不給就算了，正好幫她扔了。

路一航看應悅嗔怒的模樣，心裡像是湖面被投擲了一顆石子，蕩起一圈圈漣漪。

他不逗她了，把紙團掏出來要給她，可她已經跑走了。

路一航把紙團展開，确實是草稿紙，有方程式，還有些給運動員加油的句子，入目就是“春風吹，戰鼓擂”，但是“戰”寫成了“站”，應悅有些微的強迫症，不能忍受第一句就寫錯，所以把這張紙作廢了。

但也還是摘抄了一些贊美運動員們拼搏精神的詞。

路一航眼尖，看到了“一葦以航”四個字。

是會給他寫加油稿嗎？

原本打算看完就扔到垃圾桶的草稿紙，這下被疊成四四方方一個豆腐塊，路一航把它塞進書包夾層了。

學校的運動會雖然是全員出動，但組織得并不完善，又趕在一天内就要比完，應悅稀裡糊塗地錯過了三級跳的簽到，直接被判了無成績。

她有點僥幸自己不必丢人了，但又怕被于瀾問成績的時候不好回答，幹脆就在沙坑旁邊多呆了一會兒，正好看男生組跳。

按年級分的組，也不分什麼初賽決賽，就是每人三次機會，三跳裡面選最好成績記錄。

徐莉莉剛比完跳繩，氣喘籲籲地要回她們班休息區去坐會兒，正好看到了應悅在這邊，就走到她身旁，“你比完了嗎？”

應悅：“啊……沒成績。”

徐莉莉還以為她沒跳進坑裡呢，安慰她：“沒關系，重在參與。”

又看向在比賽的選手，看到了路一航，大大方方跟人招手：“航哥加油！”

路一航不知什麼時候把校服換了，穿的運動背心和短褲，正在活動腿腳做熱身運動。

聽見徐莉莉的聲音，看過去，也沒回應，倒是看了眼徐莉莉旁邊的應悅。

徐莉莉拿手給自己扇風，又跟應悅撒嬌：“悅，我好渴，你去幫我買瓶可樂好不好？”

操場邊的食堂就有小賣部，不遠，應悅數了數路一航前面排着的人數，看起來還要等一會兒才到他上場。

她答應了徐莉莉，小跑着去買水。

再跑回來的時候正好臨到了路一航。

應悅把可樂遞給徐莉莉，踮着腳蹭到沙坑前排位置，看路一航跳遠。

檢錄員揮着手讓圍在沙坑周邊的同學靠遠點，别妨礙選手安全。

應悅被擁擠着往旁邊走，從沙坑側面，退到了沙坑盡頭。

這個角度不太能看到選手具體跳了多遠，所以圍觀的人很少，但這樣能直接看到路一航。

看到路一航助跑、起跳、朝她“撲”過來。

應悅想起她看過的動畫，波妞和宗介重逢的畫面，那句著名的台詞：如果是去見你，我會用跑的。

這大概會是路一航這輩子跑向她最快的一次吧。

路一航也看到她了，跳的時候沒想太多，跳完居然有些尴尬，總覺得自己比賽時的樣子不會好看到哪裡去。

他隻跳了一次就讓裁判老師記錄成績了，放棄了後面兩次機會。

跳得還不錯，雖然比不過校隊的，但應該能混個獎狀。

路一航往前走，要回自己班去，走了沒兩步，旁邊蹿出來兩個女生，喊路一航“學長”，其中一個還舉着瓶礦泉水，請他喝。

路一航剛劇烈運動完，胸口微微起伏，确實渴了，但沒接受人家的好意，說了句“不用”，也不道謝，徑直走向應悅。

應悅還站在剛才觀戰的位置，懷裡抱着兩個瓶子，一瓶是礦泉水，一瓶是氣泡水。

她剛才看見有女生跟路一航搭話了，現在見他走過來，裝模做樣地轉着頭找人，“咦，徐莉莉跑哪兒去了？”

路一航在她面前站定，理所當然地問：“哪瓶是我的？”

應悅低着頭，先看到的是他短褲下的長腿，肌肉還沒恢複松弛狀态，繃緊的線條讓人有些羞臊。

應悅開他的玩笑：“學長的水不是在學妹手裡嗎？”

路一航視線在她兩瓶水見打了個轉兒，看起來都是沒開封的，他直接抽走了一瓶，仰着頭灌了一大口，心裡的燥熱稍微推卻，然後看着應悅問，“你要複讀？”

不然哪來的什麼學長、學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