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考一共要考兩天,第一天考試結束後,照舊要上晚自習。
老師們不知是不是在忙着批改試卷,整晚都無人巡視,班裡同學也因此人心浮動,都有點學不進去。
應悅心态還行,這個假期的補習真的有用,她今天考試的時候能明明白白地看出哪些是陷阱了,有幾道大題甚至是路一航給她講過的,隻除了數據不同。
路一航真厲害。
想到這個人,應悅的心跳亂了一瞬。
她裝作伸懶腰,活動頸椎的時候扭頭看了眼後排,看到路一航在寫字,又動作自然地把頭轉回來,繼續做題。
放學鈴拉響,應悅特意往後門走,前幾天都是于瀾來喊她一起從前面出的。
等她走到最後一排,于瀾先她一步站起來,着急忙慌地說了句先去上個廁所就尿遁了。
應悅無語,正要離開,旁邊的路一航也站了起來。
她看他一眼,他已經斜着背上書包了,先一步走出去,但走又走得很慢,明顯是在等着誰。
應悅跟上去,走到走廊的時候還左右看了一圈,怕窩瓜老師埋伏在哪根柱子後面。
路一航回頭看她,就看到她鬼鬼祟祟的神态,不解地問:“你這幾天怎麼了?”
原本他是想不通自己怎麼得罪了她,怕多說多錯,都沒敢問她。
可她今天拿可樂冰他,還對他笑,路一航就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岔了。
應悅聞聲仰頭,跟他離得不遠不近。“我怎麼了?挺好的啊。”
路一航抿嘴。
兩人沿着樓梯走下去,走到一半,路一航又開口,聲音裡有些憋悶,“你不理我。”
應悅的心像是被蜜蜂蟄了一下。
她立刻否認:“沒啊。”
路一航停下步伐,他們正好走到了轉角的平台,往旁邊靠靠,并不擋後來人的路。
月光明亮,照在兩人身上。
路一航看着她,很肯定地說:“你有。”
應悅敷衍不過去,隻好實話實說,“林老師說,同學之間要保持距離,尤其是是男女生之間。他還說他會看監控呢,好變态。”
她說話的時候看着他表情,她每說一句,他眉頭就皺深一分。
路一航問:“那你跟于瀾怎麼不用保持距離?你們經常說笑,還一起坐班車。”
他不是随口說說,還列出了例證。
應悅反駁:“我倆順路啊,而且我跟他說話最多也就是讓幫忙占個座位,又沒有見不得人的,我問心無愧!”
“哦。”路一航點點頭,又繼續往下走了,莫名其妙丢下句,“我見不得人。”
他語氣冷冷的,實則心裡想的是,“她跟于瀾沒什麼關系。”
因為他轉了身走在前面,應悅看不到他嘴角的笑意,還以為他在生氣。
想想自己這幾天是有點刻意了,假期的時候求着人家給補習就喊“路老師”,現在要避嫌就裝不認識,換誰都會覺得不舒服吧。
應悅不想路一航覺得自己沒良心。
她追上去,伸出食指從背後戳戳他的腰窩,叫他名字:“路一航,别生氣。”
路一航身子一僵,雖然已經入秋,但他的校服外套被拿在手裡,此刻身上穿的依舊是夏季短袖,純棉的面料不怎麼厚實,她的體溫透過指尖傳到他敏感的腰肉上,讓他覺得癢。
他看她,認真道:“沒生氣。”
“真得嗎?”應悅覺得他還是不太高興,她哄了他一句,“我明天給你帶油炸糕吃吧,我們家樓下的,特别甜。”
被哄的男生猶如被安撫的炸毛小貓,如果應悅不說這話,路一航自己也沒多少感覺。
可她這明顯軟化的态度,讓路一航傲嬌起來,像是前幾天的不安和委屈一起撲出來,他拒絕了她的好意:“不用麻煩,我不喜歡吃甜食。”
應悅想:他果然是在生氣。
她又去戳了戳路一航的腰,同樣的位置戳兩次,路一航覺得像被戳中了癢癢肉,露出生理性的笑容,裝都裝不下去。
應悅:“吃吧吃吧,真得很好吃。”
已經下了樓,走到校車旁邊,要揮手道别了。
路一航沒說要不要吃,把外套穿到身上,在校門口站了一會兒,看應悅上了校車才離開。
應悅透過玻璃窗看到他轉身的背影,心情變得美妙。
原來隻是跟他說幾句話,就能這麼高興。
她跟路一航說的都是真實想法,确實是怕班主任抓到,畢竟路一航那個人,在老師和同學之間都挺受矚目的,她哪敢往他身邊湊。
而且……她跟于瀾也沒經常說笑吧?
應悅看着站在旁邊倚着扶手站的于瀾,想到他剛去上廁所了,嫌棄地退開兩步遠離他。
因為答應了給路一航帶炸糕,應悅第二天早起了一些另外坐的早班公交。
她提着炸糕進教室的時候,屋裡還沒幾個人。
應悅偷摸地從後門飛快跑進屋,就像早上送報紙的郵政員,手起包落,把炸糕袋子精準地投擲到路一航的桌洞裡。
她覺得,即使高精尖如他們牆上的攝像頭,可能也得放慢倍速才能捕捉到剛才那個自由落體。
教室裡面人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