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一軟,又覺得有些傷自尊似的,怪怪的感覺。
路一航岔開話題,像要證明自己不是沒人疼愛的小可憐,說起小時候照顧他的一個霍奶奶,“就是之前你帶了我買鹦鹉那次,那隻鹦鹉就是給霍奶奶的。”
他說起霍奶奶從他出生看顧到了他上小學,後來他跟随爸媽去南方,再後來他又因為媽媽工作調整轉回琴港。
他媽還惦念着霍奶奶的好,想去找找她看她還願不願意來家裡幫忙了,反正現在路一航這麼大很好帶了,給做個飯就行,家裡衛生都是每周找人來大掃除的。
但是霍奶奶得了老年癡呆,沒辦法做工,家裡人甚至不敢随便放她出門,怕她犯起病來跟人起沖突或是走丢了。
那天路一航在街上,被不知道怎麼跑出來的霍奶奶叫住了,她還記得他的名字,喊他“小寶”,說要去市集給他買高粱贻吃,又說要去買隻鹦鹉回家解悶。
雖然路一航不知道她怎麼想要買隻鹦鹉,可這事在他心裡擱了好幾天,就覺得應該要把這隻鹦鹉買給她,好歹她被關在家裡的時候有個伴兒。
路一航一口氣講了這麼長的故事,應悅靜靜聽着,也算跟他共享了一個小秘密。
“講完了。”路一航說,“吃飯吧。”
應悅:“難怪……”
路一航擡起頭,疑惑地看她,等她下文。
應悅:“難怪你學習那麼好,南方的教育質量是高哈。”
路一航:……
應悅又說:“路一航,以後你一個人呆着無聊的話,可以找我。”
路一航:“嗯。”
應悅:“不客氣。”
路一航:“我沒說‘謝謝’。”
應悅:“我是說不用客氣,真的可以找我,反正……”
她頓了頓,找到個合适的理由,“反正給什麼都不會的笨蛋輔導功課提高成績,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對吧!”
路一航:“笨蛋?你說你嗎?”
應悅:“我說于瀾。”
路一航實事求是:“于瀾比你好教一點。”
應悅心梗了,“所以教會我成就感更大一些啊!”
路一航臉上的笑壓不住了,抿着嘴點點頭,認同她說的有道理。
應悅心裡是不服氣的,她覺得自己也沒那麼難教吧,起碼沒見到他因為教不會自己而唉聲歎氣呀。
難道隻是他脾氣好?
她加快了吃飯的速度,吃個八分飽的時候就放下筷子,客氣地詢問過不需要她幫忙刷碗後,就要回家了。
路過那架漂亮複古的鋼琴,應悅手養,想給他展示一下自己曾經上過一節課的功底。
她坐下,兩隻手放在琴鍵上,起勢動作優美,看着很像回事。
連路一航都誇她手勢“挺标準”的。
應悅小小得意:“我媽讓我在家握了一個星期雞蛋呢,就是因為握雞蛋太煩了,我才打死不去上課。”
現在想想還有點遺憾,學會鋼琴多好啊,聽着就優雅。
她一番動作看着挺唬人,真彈起來,還是那首脍炙人口的兒歌,且隻有第一句。
路一航:“要不我把‘HIGKLMN’也教給你?”
應悅:“我現在彈的是《小星星》,你沒聽出來嗎?”
路一航:“有區别?”
應悅:“我心裡想的是這個。”
路一航:“那我把‘滿天都是小星星’教你?”
他說完,直接坐在了琴凳上,她的旁邊,單手在鋼琴上彈了一段,邊彈邊跟她唱譜,“4433221—”
這一句其實比上一句還簡單呢。
應悅一遍就學會了。
路一航又把後面兩句也教給她,現在她會彈整首《小星星》了。
應悅完整地獨自彈了一遍,一彈完立馬開心地側頭看路一航。
他坐在她身邊,隔着點距離,但依舊算得上很親近了,這讓應悅又不太好意思看他,回過頭去看着琴闆:“我要回家了。”
路一航站起來:“嗯。”
她背上書包,走去玄關換鞋子。
彎腰的時候,沉重的書包向前傾,頂在她脖子上。
路一航在旁看着,提着書包把手,将書包擡起來一點,這樣就撞不到她了。
應悅感受到了背上一輕,她鞋子才換了一隻,略顯狼狽地扭身看他:“怎麼了?”
“沒事。”路一航說完,又極不自在地問,“你回家睡午覺嗎?”
應悅另一隻鞋子也換好,直起身來:“不吧,可能看會兒電視。”
路一航還替她擡着書包,應悅示意他可以放下了。
他卻沒松手,沒頭沒腦地說了句:“我家有電視。”
應悅一時間沒理解這話。
路一航隻好又說了一句:“我覺得你化學也得再補補。”
應悅這次理解了,他是一個人在家無聊,想找人玩。
畢竟不久前的飯桌上,她才應允說他無聊的時候可以喊她來補課。
應悅拿一隻腳尖去踩另一隻鞋後跟,剛換好的鞋輕巧地就被她脫了下來。
她開朗地對他笑:“好的路老師,謝謝路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