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店再往前走幾步就是公交站,應悅問路一航怎麼回家。
路一航通常是打車回去的,但是她問,他不知道為什麼就不想說出來。
應悅記得那個下雨的晚上,他跟她是在同一個站點下車的,但是上次去買鹦鹉,他卻說跟她不同路,也沒坐同班車。
她的小腦瓜子飛速運轉,想不通。
就這麼沉默的幾分鐘,到站了。
不止是他們倆到站,應悅要坐的111路車也到了。
應該快跑兩步趕上去的,可應悅反而放慢了步伐,眼睜睜看着111路離開。
路一航看看車屁股,又低頭看看應悅:“你車跑了。”
應悅:“哦,我等下一輛,這輛滿座了。”
他倆并肩站在站牌下面,站台旁邊有賣西瓜的攤販,騎着電動三輪車,車上堆滿了圓咕隆咚的瓜,還有切開的樣品散發陣陣清爽的香氣,縫裡插着紙殼牌子,牌子上幾個黑色大字:“甜過初戀!”
應悅正看着,忽然見那攤販跨上座位,鑰匙一擰就轉動把手加速前進——城管來了。
攤販急着跑,路上車又多,電三輪歪扭着從站台這邊的空地穿過去,幾乎要蹭到路人。
路一航拉着應悅的胳膊往自己方向帶了帶,提醒她别光看熱鬧:“看路。”
這好像是他第二次說這話了,應悅沒覺得自己安全意識差,隻覺得路一航的詞彙量真匮乏。
她又問了路一航一次:“你家在哪裡啊?你要坐幾路車?”
路一航:“111路。”
應悅:“呀,那你剛才怎麼沒上車?”
路一航:“滿座了,等下輛。”
應悅:“……你就是想跟我坐一輛吧!”
路一航沒否認,他現在回家也沒什麼事做,坐車到處轉轉也挺有意思的。
可應悅很難不想多。
她偷瞄了幾次路一航,耳邊回響着徐莉莉說過的話,說路一航大概是喜歡她才會跟她打招呼。
現在他還要跟她坐同一輛公交車。
她心跳如擂,第三次偷看他的時候,路一航終于忍不住回看過來,語調上揚發出疑問,“嗯?”
他那支棒棒糖已經快吃完了,剩下一點被他咬碎,然後把白色的紙棒抽出來捏在手裡。
他看她一眼,應悅脫口而出:“你不會是……”
她話沒說完,看路一航是朝着垃圾箱方向邁了一步,又改口:“你先扔垃圾。”
路一航往前走,應悅看着他的背影,冷靜了幾分。
她真是鬼迷心竅,被徐莉莉帶着跑偏了,人家又是學霸又是大帥哥,哪裡想不開要喜歡她這個平平無奇的小可愛。
等路一航扔完紙棒回來,他主動問她剛才沒說完的話,“你說。”
應悅:“你不會是害怕他們找過來,所以才要跟我坐一輛車吧?”
路一航:“……嗯。”
應悅覺得這理由挺成立的,因為是她親眼所見。
她拍了拍路一航的肩膀,“别怕,如果他們再欺負你,你跟我說。”
路一航扭頭看看肩膀上的手,覺得她挺有意思的:“跟你說?”
應悅縮回手,鄭重點頭:“跟我說,我幫你告老師!”
有種以後要罩着他的豪邁。
路一航看着這個比自己矮那麼多的女生,不自覺笑了。顴骨上的創可貼粘太緊,一笑牽扯着傷口摩擦有些痛。
連他都混淆了事實,好像自己真被人欺負了似的,鬼扯了句:“好,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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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生活實在太無趣了,又忙又重疊。
什麼時候能上班就好了,白天在公司喝着咖啡開會,晚上去逛街、下館子、談戀愛。
應悅托着腮坐在課桌前發愣,幻想着早日畢業,脫離苦海。
同桌徐莉莉拿胳膊肘拐了她一下,“叫你三遍了,想什麼呢?”
應悅回神:“啊?叫我幹嘛?”
徐莉莉:“物理作業借我抄抄,我單張卷子忘寫了。”
應悅翻找出來她要的卷子,借她看。
徐莉莉一邊寫,一邊不忘八卦,“你剛才在發什麼呆,不會是在想……那誰吧?”
她沒有點名道姓,隻是眼神掃過前排的曉溪。
應悅立馬嚴肅:“不是!”
徐莉莉擠眉弄眼地笑,順便護着卷子,怕她惱羞成怒把作業抽走:“我又沒說是誰,看,不打自招!”
應悅趴在胳膊上,小小聲辯駁:“你不要亂說,被人誤會不好。”
關鍵是,說得多了應悅怕自己都要誤會。
她慶幸自己那天及時改口,沒有問出讓人尴尬的問題。
她跟路一航本來就是有同桌的關系,又在他被欺負的時候幫他解了圍,這是多麼團結友愛又純潔的同學情!
如果她真問人家是不是喜歡自己,大概路一航不僅會覺得她自作多情,還要躲得遠遠的再不跟她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