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媽巧到家了。
如果地上有塊石頭,他真想一頭撞上暈過去。
二樓人多,樓梯上的人也不少,相比之下,一樓冷清許多,算上他們四人,也不過寥寥幾人。
扶晏後退一步,與甯無舟拉開距離,抱着手臂,上上下下打量了甯無舟一番,沒開口。
這人面色蒼白如紙,唇無血色,氣色欠佳,從方才扶他微弱的力道也能看出,甯無舟生病了。
病的還不輕。
他的這副表情落在陳潇眼中,又别是一番意思。
陳潇早就看見甯無舟二人了,隻是平日裡不見面,要麼也是看個兩眼,不敢認,怕認錯徒增尴尬,如今聽到甯無舟和扶晏交談,激動的心再一次顫抖不止。
她的手一會攥着,一會張開,緊張的不知如何是好,急忙來到扶晏身旁,與他輕聲道:“道長道長!是他們倆!”
扶晏偏頭道:“我看見了。”
“道長,我就說吧,你和甯…道長有緣,這不又遇見了,心意相通啊!”
這時前面一聲輕笑,扶晏擡眸,對上了甯無舟的目光,視線下移,定格在他微勾的唇上。
甯無舟在笑,在笑他。
心意相通不相通暫且不論,這會扶晏已經開始思考自己為何要來江南了。
哎,為了找甯淵,忍了!
他臉色黑的像鍋底,直接問道:“笑什麼?”
“沒什麼。”甯無舟握拳抵在唇邊咳了幾聲,笑道:“我們心有靈犀,不過短短半月時間就遇上了,正如這位姑娘所說,天賜緣分。”
扶晏隻笑笑,不說話。
甯無舟向前一步靠近他,低聲道:“生氣了?”
氣他們碰見了?
“沒有,我怎麼可能因為這點小事生氣。”扶晏側眼看向二樓,決定略過這個話題,道:“二樓有人死了,你知道嗎?”
“死了?”甯無舟詫異道:“不是暈了嗎?”
暈了?
信息有誤?
扶晏轉眼瞥向陳潇,就見她不知何時與崔明赫看對了眼,笑意盈盈的說着話,熟稔的樣子就如兩人認識了好多年。
不過崔明赫的家也在江南,兩人都失了記憶,之前見沒見過面,還真說不準。
扶晏收回目光,喊了一聲:“甯無舟。”
甯無舟看向他:“嗯?”
他等了片刻,沒了下文。
說話聲一停,耳邊的吵鬧聲又喧鬧起來,甯無舟不喜熱鬧,更不願在這叽叽喳喳的地方多待,但為了心口不一、明顯是生了氣的扶晏,他願意再等一會。
就等一會,畢竟是他惹的禍。
算了,還是問問吧。
甯無舟道:“怎麼了?
像是專門等着他這句話,扶晏終于開口:“你喜歡睡在惡臭味裡嗎?”
“什麼?”甯無舟被他驢頭不對馬尾的話說的一愣,回道:“不喜歡。”
“那個人在滿是臭味的房間裡待這麼久,可不就是死了嗎。”
甯無舟:……
原來在這等着呢。
甯無舟認同扶晏的觀點,點頭道:“對,死了。”
話落,他又道:“這與我們似乎沒多大的關系,怎麼?你想去看看?”
扶晏掃了眼他的嘴唇,還是沒有一點血色。
心裡不由得煩躁起來。
他“啧”了一聲,道:“半個月沒見,你病了?”
甯無舟愣道:“很明顯嗎?”
這可太明顯了,就差把“生病了”這三個字明晃晃的寫在臉上了。
其實扶晏不回答,甯無舟也能猜出來,他微微眯眸,瞧了扶晏好一會,确認是本人後才放下心來。
話變少了,與半月前不一樣了,難不成銀子又被搶了?
“喂,再在這待下去,耳朵都給震聾了,你們倆練的鐵耳神功嗎,這麼吵還能說下去。”
催促聲打亂了扶晏的思緒,他定了定神,回頭看向客棧門口。
崔明赫一隻手捂着耳朵,另一隻手拽着陳潇的衣袖,肩上挎着包袱,在門口喊道:“喂!你們倆聽見沒有!有什麼話非得現在說,又不是新婚燕爾。”
扶晏:……
扶晏想把他的嘴賭上。
陳潇也覺得很吵,在一旁附和:“道長,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慢慢叙舊,先走吧。”
……也不看看先認識的誰,這胳膊肘怎麼就往外拐。
别的不說,這裡還真挺吵的。
扶晏剛打算動身,手腕一涼,回頭看,甯無舟飛快的抓住了他的手,向上舉着,雙指搭在了他的脈搏處,閉眸探察。
扶晏愣了愣,抽了一下沒抽回去,回應他的是甯無舟更用力的攥緊,生怕他跑了。
崔明赫說完話就沒再看他們,等的不耐煩了也沒聽見兩人的回應,直接拉着陳潇出去了。
看得出陳潇是想幫忙的,腳步緩慢,一步三回頭的往後看,但還是未遂心中之意,出了客棧。
倘若她能留一下,往後的事就不會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