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沐生辰當日,蕭府來客絡繹不絕,葛蔓蔓與蕭沐身着華服,與來往客人微笑招呼。
衆人在院中談笑間,一身着玄色長袍的中年男子适時踏入蕭府大門,院中寂靜一瞬後,來客皆不約而同地往他面前湧去,遠遠便朝他招呼行禮。
“總督大人來了啊!”
“快快,您請!”
蕭沐也迎了上去,朗聲笑道:“葉總督大駕光臨,真令蕭府蓬荜生輝啊!”
“今日沒有總督,我隻是來參加侄兒的生辰宴。”葉元微笑朝他颔首,“你姑母一直身體不好,近日又偶感風寒,不便到來,托我為你帶來賀禮。”
侍從在蕭沐的示意下,畢恭畢敬地上前斂下了葉元身旁那作家丁打扮,腰杆卻挺得筆直,明顯不是普通家丁遞來的賀禮,慎重地端去安置。
“多謝姑母記挂,改日我定登門拜訪,探望姑母。”蕭沐笑着将他引入院中。
葛蔓蔓在一旁默然打量着葉元。第三世她雖在督尉司中任職編制犬,卻極少見到這位不常露面的總督,大多數時候他都獨自待在督尉司的機密室内,若無緊急事件,旁人非召不得見,隻有葉鳴才有幾分例外。
葉元的相貌與葉鳴隐隐有幾分相似,儀表堂堂,身形挺拔,看得出來年輕時定然十分英俊。他雖已近知天命之年,但須發皆未染霜色,隻有笑時眼角的細紋才顯露出些許年紀。
然而葛青蘿卻在他眉眼的笑意間嗅出了一絲冷淡的氣息。
為了演好端莊溫和的蕭夫人,葛青蘿深谙假笑之道,一個人面上的笑意是虛是實,她再了解不過。
葉元看起來文質彬彬、平易近人,可他面上雖笑着,眼底卻是一片淡漠冷然。這個人恐怕并不真心愛笑,隻是習慣性地挂上一副溫和笑臉面對他人。
況且,能走過腥風血雨當上姜城總督的人,怎麼可能會是和藹親切的?這個人,應該并不像他表面看起來的那般好相處。
葉元與衆賓客談笑間路過葛蔓蔓身邊,他頓住腳步,客氣道:“蕭夫人。”
“葉總督。”葛蔓蔓含笑回禮,伸手為他引路,“請。”
葉元被蕭沐親自送至座前,他的坐席與葛蔓蔓相對,皆在壽星蕭沐座下兩側。席間,葛青蘿望着葉元與蕭沐談笑說話,腦中回想起這些年聽說的關于他的事迹。
這位鼎鼎大名的總督,是姜城人盡皆知的機關術天才,當年他曾以其出神入化的機關術一舉跻身督軍之職,一時風頭無兩,後又雷厲風行平定兵變與暴亂,三十多歲就成為姜城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總督,建造出那令人聞風喪膽的督尉司地牢。
而他此生唯一一次吃癟,就是因為前任桃山統領石破。
當年地牢建成後,督尉司發布金印挑戰,昭告全城,若有能取走地牢中放置的金印者,可向督尉司提出一個願望。黃金萬兩、加官進爵,隻要能拿到金印,皆可實現。
告示貼出許久,全城無人成功,别說是拿走金印,甚至都沒人見到過那金印到底是什麼模樣。離得最近的是一個有名的輕功高手,可也隻是隔着地牢中駭人的箭陣,遠遠地望了那金印一眼,悻然離開。
就在姜城已經無人敢動拿那金印的心思時,某天清晨,督尉司大門前被人貼了一張醒目的字條,上面寫着:今夜子時,前來取印。落款,石破。
早起吃到大瓜的姜城群衆們議論紛紛。城郊桃山的石大王,督尉司的勁敵,姜城誰人不知?衆人奔走相告,消息不到半天便傳遍全城,督尉司也不敢有絲毫懈怠,守備更是加強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到了子時,大半個城的百姓都提着燈前來觀望,想一睹到底是督尉司地牢壁壘森嚴,還是傳說中的石大王更勝一籌。
那夜,督尉司門外人聲鼎沸,燈火通明,照得整條街都宛若白天。
子時快過,石破還未出現,就在圍觀群衆們以為他該是怕了不會再來時,督尉司的大門竟從裡打開了!石破手拿金印,出現在所有人面前。一時間,整條街上鴉雀無聲,随後又爆發出此起彼伏的驚歎。據說,聞訊趕來的葉總督連外衣都沒來得及穿,腳上鞋也跑丢一隻,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石破果然不是沖着金銀官爵去的,他對狼狽趕來的葉元提出,日後督尉司不得再踏足桃山地界。
督尉司與匪寨桃山多年為敵,恨不能除之而後快,但誓約已定,葉元隻得當着全城百姓們的面答應了石破的要求,但卻給了一個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