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英國,來自海洋的潮濕與暖熱還在這片大陸盤踞得很頑強,将整個禁林都浸潤出一種鮮翠欲滴的茂密。
海格在清晨時分特意早起,清掃了霍格沃茨的貓頭鷹棚。小家夥們抖抖翅膀,銜着新一屆小巫師們的入學通知飛散向四面八方。
轉身時,他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熟悉身影,立刻睜大眼睛:“奧羅拉?!”
少女穿着莊重得體的綠色長裙,淺金色的長發被精心編繞成發圈的樣式盤在頭頂,垂散的部分已經長到腰際,披淋着夏日光輝的燦爛光點,淡亮到近乎半透明。
她的裙擺上沒有太多累贅的裝飾,是典型的霍格沃茨教授式打扮。
因為教學需要,她很少穿麥格教授那種拖地的長度,依舊保留着學生時代喜歡搭配長筒馬丁靴的習慣。除了高跟,也方便在森林裡行走。
“你好,海格。”她笑着揮手。驟然改變的姿勢,驚吓到了趴在她肩膀上的那隻幼年蜷翼魔。
小家夥呲着牙睜開眼睛,然後發現對面是熟人,于是又将自己的頭埋進奧羅拉的長發裡,躲避夏季的日照。
“簡直不敢相信……你是會在新學年回來繼續任教嗎?”海格牽着牙牙跑到她旁邊,眼裡都是久别重逢的驚喜,“上周我還聽到斯普勞特教授說,你已經可以出院了,還一直計劃着叫上哈利一起去看你。你現在怎麼樣?”
“如你所見,我已經沒事了。”
她彎腰摸摸圍着她瘋狂熱情轉圈的牙牙:“新學年我就會回來,正好今天也來拿返校任職許可。”
“這種東西不是福克斯最喜歡代勞了嗎?”海格疑惑。
鄧布利多那隻鳳凰,驕傲得除了鄧布利多本人,也就隻願意親近奧羅拉一個。
之前通信的時候,就是它以一鳥之力打敗所有貓頭鷹,搶到了去給還在聖芒戈住院的奧羅拉送信的特權。
“是這樣。不過今天學校還有别的活動來着。”她回答。
海格想了想,恍然大悟。
一場愚蠢又無聊,純粹就是在浪費生命的教師團建活動。鄧布利多是不是最近越來越老糊塗了——這是出院時,斯内普到聖芒戈來接她時,順便看到這則書信通知後的原話。
奧羅拉收拾着自己的衣服,想了想:“可是我覺得應該挺有意思的呀。之前都有什麼活動内容?”
她邊說邊想要去拎櫃子裡的行李箱,被斯内普一個漂浮咒,連人帶箱都挪回來。
她坐在床上,手裡沒活可幹,隻能看着面前的魔藥大師闆着一張臉忙前忙後,順便回答:“不知道。我在你眼裡是那種會參加這樣無聊活動的人嗎?”
“這樣啊。”
最後還不是來了。
海格目瞪口呆地看着城堡門口的斯内普,懷疑自己出現幻覺了:“呃……我以為斯内普教授是絕對不會來的。”
同樣的話,在去往學校禮堂的路上,斯普勞特院長也半點不差地重複了一遍。旁邊的弗利維院長雖然沒來得及開口,但他很合格地充當了表情氛圍贊助員。
斯内普則沒什麼表情,隻提醒:“如果真想趕上活動的話,我覺得我們最好現在就過去。或者我也不介意集體缺席。”
終于逮到機會的弗利維院長,發出了拉文克勞的智慧聲音:“看吧,波莫娜。這就是愛情的力量,比鄧布利多寫一百封邀請函還有用。”
話音剛落,奧羅拉覺得自己挽着的手臂很明顯僵硬了一下。
然後是熟悉的漠然刻薄措辭,聲音卻有點不易察覺地緊繃:“也不一定。要是鄧布利多真給我寫一百封邀請函,我還是會來的。”
“真的嗎?”斯普勞特笑容很慈祥,打趣且不信。
斯内普則維持着剛才的語氣繼續說:“至少我肯定會來看看,他是不是老得心智錯亂了才會寫那麼多。”
“聽起來是很關心校長的健康呢。”奧羅拉拍拍他,手指随意搭在他手腕上,熟練地調節氣氛。
斯内普停頓一下,扯開了個不算難看的假笑,罕見沒有反駁,隻手指微動,反過來主動牽住她的。
弗利維院長張了張嘴,心裡想的是:他的原計劃看起來,要是鄧布利多失智了,他就會陰森森地突然出現把對方扔湖裡。
來到學校禮堂,其他幾位教師已經在了。
最活躍的是辛西娅。
她正和麥格教授忙着布置現場,魔杖指向哪裡,就有紛繁鮮豔的花朵和精巧可口的點心們排着隊,挨個跳到它們該去的地方。
艾達拉則忙着指揮家養小精靈們,趕緊把剩下的東西擺放整齊。她知道今天奧羅拉會來,還特意帶了一整個小冊子的菜譜改動與創新方案。
作為斯萊特林家的小精靈,她遵循薩拉查·斯萊特林的意志,對出自赫爾加·赫奇帕奇之手的傳統菜譜忠心耿耿。
這幾乎是赫爾加留在霍格沃茨唯一的痕迹。
不過時代在改變,有的植物和動物已經消失了,新的食材又出現。她決定聽從奧羅拉的意見,看看能不能改動。
面對她極富熱情地請求,奧羅拉先是驚訝,然後感覺有點猶豫:“我其實對做菜不怎麼擅長,做點點心還行,對赫爾加的菜譜就更沒有修改能力了。要不你把菜譜給我,我幫你問問。”
她記得赫爾加唯一的一張畫像,還保存在斯萊特林的密室裡。
小家夥沒聽懂:“奧羅拉小姐要問誰?”
“……我随口說的……我是說,我可以想辦法幫忙聯系梅蘭尼她們。”奧羅拉連忙掩飾過去。
關于那張畫像……完全就是薩拉查的絕對禁區,她還是不要去亂踩比較好。
“西弗勒斯?!”麥格教授看着他們,表情非常驚訝。
感覺剛剛的場景又要重演一遍了。
她再三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尖角眼鏡,好像在确認自己有沒有看錯:“你真的來了?阿不思還說隻收到了奧羅拉一個人的回信,我以為你不會來,天哪……”
她拿着魔杖敲了敲空氣:“我又輸給阿不思了!”
奧羅拉則若有所思地轉頭:“所以,西弗你之前是真的一點同事活動都不參加嗎?”
沒等斯内普回答,其餘幾位年長的院長已經異口同聲回答:“是的,一點也不!”
“但今天是個全新的開始。”辛西娅非常活潑地加入進來。
她站在台階上,一身灰色長裙泛着珍珠般的微光,伸手示意大家入座的動作格外優雅。
坐在位置上,奧羅拉還沒來得及找地方放下手裡的小冊子。肩膀上的蜷翼魔正在扭動着,試圖朝她懷裡爬過去。
她非常疼愛這隻藍莓醬留下的後代,并且将這個名字延續到了它身上,平時還總是縱容它趴在自己頭上,肩膀上,任何隻要不會阻礙她工作的地方。
“不過現在不行哦,你先到我袖子裡去吧。”她輕輕點了點小家夥的頭。
端着一盤伯爵紅茶黃油曲奇和鮮果茶過來,斯内普掃了眼那隻同樣對他非常警惕的藍莓醬,涼絲絲開口:“我得說,你有點太縱容這些神奇生物的壞習慣了。它們有的時候,就像那些整天隻想走捷徑的學生,得到一丁點好處都會得寸進尺。”
奧羅拉趕在藍莓醬生氣地吐舌頭之前,用手指尖按住它的頭,很快岔開話題:“怎麼沒拿你喜歡的餅幹?”
這兩樣都是她喜歡的,對斯内普的口味來說有點太甜膩了。雖然奧羅拉覺得,她本身已經算是很不喜甜的類型。
斯内普好像被她提醒到,但也沒有再起身的意思,隻不帶情緒地回答:“吃多了也沒那麼難吃。”
“那我下次多做一點你喜歡的。”
“真希望你在休息和養病上也能有這麼積極。”
這是又繞回那個話題了嗎?
關于她剛出院,就迫不及待想要返回霍格沃茨重新任教這件事,斯内普其實一直都不太贊同。
但是奧羅拉覺得,自己要是再被關在聖芒戈,每天百無聊賴地躺着,或者跟一群年邁的巫師和治療師們到處遛彎,散步,發呆,她整個人都要長出蘑菇了。
期間為了打發時間,她非常熱心積極地想要在聖芒戈幫忙。
這裡永遠充斥着受傷的巫師們,以及忙得腳不沾地的治療師。
她雖然不太精通魔藥,但當個原材料處理員,以及到處跑跑腿,幫忙照顧一下病患還是可以的。
“實在不行,我還可以去幫大家找魔藥材料。”求求了給她點事做吧。
對面的治療師露出了“我從未聽過如此離譜要求”的複雜表情,然後微笑着拒絕了她:“這種事就算了,你還是多休息比較好。”
難得從斯萊特林們嘴裡聽到這麼溫柔和緩,充滿關心的話。
可是奧羅拉卻隐約感覺到了,他們對自己魔藥水平的嚴重質疑。
晚上休息前,雷打不動來查床的人一定是貝芙麗。
奧羅拉随口将這件事告訴了自己的好友,同時忏悔都是自己太菜了。
貝芙麗則短暫思考後,非常平靜地解釋:“并不是。更多是因為你和我們院長的關系吧。就算沒有人明說過,大家還是看得出來的。哪怕聖芒戈要爆炸了,他們也不敢叫你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