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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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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最殘忍的地方就是,它沒有辦法被拒絕。

那些鮮紅血水從記憶畫面裡蔓延出來的瞬間,奧羅拉什麼都看不清楚了。隻覺得整個冥想盆裡的水都被這種深濃刺眼的色彩攪染得逐漸固化,自己連呼吸都困難。

她從裡面掙紮出來跌坐在椅子上,滿臉濕漉。

倫敦劇院襲擊的記憶盤旋在遺忘魔藥構建成的黑匣子裡,等待着枷鎖終于鏽毀的一天,重新從思維的禁區洶湧而出。

那些鮮活無比的風景流淌和尖叫聲,還有最後那種瀕死一般的劇烈痛楚,都從這一刻開始死灰複燃過來。她的視線重新接觸到了那天的真實慘烈,看到口吐毒蛇的骷髅取代了太陽和月亮,懸挂在灰霾無光的天空上,還聞到空氣裡那種混合着花店香味的不祥氣息,冰冷的清新。

被長風刮過的蕭索街道對面,站着一身黑袍戴着面具的斯内普。

然後是咒語被彈偏後,被割瞎雙眼帶來的無盡痛苦。

這些代表着真相的記憶終于活過來,強硬地擊碎之前的一切猜測和疑慮。像曆經千險闖出重重迷霧後終于迎來的清散月光,它們已經在漫長的遺忘和掩蓋裡等待許久,隻為給來人照亮墜入深淵的路。

深淵即是真實,絕望過她曾經設想過的每一種可能。

奧羅拉無意識地用指尖沿着那條早已看不見的傷痕描繪,胸腔和眼珠的疼痛一樣深刻。冥想盆的水溫冷到她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

西裡斯的安慰和鄧布利多的話對奧羅拉來說,全都變成了一盤被抽拉損壞後的磁帶,讀取不出任何有意義的内容。她取下眼鏡,用衣袖擦幹臉上的水漬,視野裡的畫面因為模糊而顯得格外光怪陸離,讓她一陣頭痛。

這種痛苦來得虛幻又真切,它們生長在記憶裡,在現實裡,在她的眼睛裡,心髒裡,腦海裡,無處不在無法逃脫。她感覺自己像隻被丢進鍛造爐的泥塑人偶,情緒沸騰出的狂亂火焰和冰冷的現實抵抗着,交替把控她的感官,正在将她變得越來越僵硬和沉重。

她想拒絕接受這個結果,然而找不到任何有力的理由。

“你還好嗎?”鄧布利多注視着奧羅拉蒼白得吓人的臉孔。

奧羅拉斷斷續續地搖頭,失控般的崩潰感壓迫住她,努力調整後的聲音裡聽起來依舊帶着種沙啞的晦澀:“抱歉教授……我能去趟洗手間嗎?”

“當然可以。”鄧布利多揮了揮魔杖隔空把門打開,“就在走廊盡頭。”

她搖晃着站起來,拒絕了西裡斯送她出去的提議,慢慢來到盥洗室裡,擰開其中一個水龍頭,把冷水潑到臉上,擡起頭失神地盯着鏡子裡的自己。

剛剛在冥想盆裡看到的一切還翻滾在奧羅拉的腦海裡。她回想着自己倒在一片血泊的中央;回想着斯内普回到鄧布利多面前面無表情地重複着所有發生過的事,語氣淡然内斂到讓人渾身冰涼;回想着在鄧布利多的要求下,斯内普做出的會在聖芒戈采取慣例性的遺忘措施前,治療好她眼睛的補救性承諾。

他那時候的模樣已經和奧羅拉剛進霍格沃茨時見到他的樣子沒什麼區别了,清瘦高大,氣質陰沉。連說話的方式和眼神裡的深沉冷靜都一模一樣。

然而這種熟悉卻讓奧羅拉覺得非常的陌生。似乎在冥想盆裡的這個人根本不是那個會站在講台上為她講課的人,也不是那個會在聖誕節的雪夜裡給她送來回贈禮的人,更不是那個在整個倫敦天空都被冰封的危機時刻,在所有人都已經忘記她不能長時間在雪地裡停留,卻還記得為她熬制一份保護眼睛的魔藥的人。

他們那麼相像,卻又好像完全不一樣。

“我承認這是個意外,是我沒有權衡好造成的失誤,不過我會治好她的。”斯内普沒有避開鄧布利多的視線,說話的時候也依舊鎮定從容。好像他們在談論的隻是一份詳盡計劃中偶然出現的某個纰漏,一枚精密儀表裡突然卡住的錯位齒輪。

奧羅拉有種感覺,似乎在他眼中,那隻不過就是一次有待糾正的失手事件——它不光彩、不該出現、不在計劃之内,必須被清理掉。

她終于蹲下來,把臉埋進膝蓋和臂彎裡,泛藍的白光從窗戶縫隙間透漏進來,冷眼窺探着她。直到已經有點喘不過氣了,奧羅拉才重新仰起頭,失神地盯着頭頂的晃動光圈,瞳孔癱瘓着接近渙散。

還在她發愣的時候,皮皮鬼從牆壁中輕巧地鑽出來,居高臨下地打量着對方,咧嘴一笑:“看看我發現了什麼,一個躲在廁所裡哭的小姑娘。完美的捉弄對象!”奧羅拉下意識地想反駁他說自己沒哭,然而伸手抹臉的時候卻發現手心裡全是濕潤的水漬。她沉默了一會兒,轉頭不去理它:“别在今天,皮皮鬼。我現在沒有心情陪你玩。”

“啊呀呀,那沒什麼關系,小家夥。”皮皮鬼笑嘻嘻地漂浮着,身體被陽光透染成一種迷蒙的銀金色,“我有心情就行了!”

說完,它呼啦啦地轉起來,尖利地大笑着。整個盥洗室的水龍頭都被打開了,和皮皮鬼一起怪叫着,一時間水流四濺宛如海嘯。透明的水色逐漸在加深,成為一種觸目驚心的血紅,蔓延在地面上,洗手池裡,甚至牆壁上都是一些血色的扭曲單詞。奧羅拉被淋了個措手不及,從頭到腳都濕透了,看起來像個剛從水裡爬出來的溺水者。

她有些憤怒地抽出魔杖指着對方,卻發現整個盥洗室在這種紅色水流的浸泡下,像極了冥想盆裡自己被割瞎雙眼的那一幕。到處都是洶湧擴散的粘稠鮮血,把她密不透風地包裹在裡面。

這種紅色極大地刺激了奧羅拉的神經,她尖叫一聲抱着頭沖出盥洗室,一路毫無方向地跑出去,身後是皮皮鬼愉快的惡意笑聲。

她沒有力氣去管周圍學生的異樣眼神,隻知道自己現在迫切地想要逃離這裡。她跑得很快,好像這樣就能将那些記憶永遠甩到身後似的,整個岩黃的古老城堡在這種速度下都變成了一塊單薄的背景色彩,悄無聲息的飛快流逝。

有穿着格蘭芬多院袍的學生從樓梯路過,奧羅拉唐突地一把拉住其中一個,焦慮地問:“請問你有沒有看到謝瓦利埃和韋斯萊他們?”

對方搖頭說沒有。奧羅拉又跑過去拉住另一個帶着級長勳章的女孩:“你有沒有看到謝瓦利埃和韋斯萊他們?”

“他們在上魔咒課吧。”女孩想了想回答,“你找他們有事嗎?”

“抱歉……”

奧羅拉失魂落魄地沿着樓梯往下跑,差點因為樓梯的變換而直接從八樓摔下去。她爬起來,繼續朝下跑進地下室,熟悉的陰涼氣息包圍住她。

“你有沒有看到唐克斯?”

“抱歉級長,我不認識這個人。不過你看起來挺糟糕的,沒事嗎?要不要我送你去龐弗雷夫人那裡?”

“我沒事……對不起,請等一下,請問你有沒有看到唐克斯?”

“唐克斯?那個易容馬格斯?她在上課吧,你要不回休息室等一下,順便把衣服弄幹?”

奧羅拉茫然地回頭看着從地下室另一邊走出來的幾個斯萊特林,直接跑過去拉住其中一個:“請問你有沒有看到格林伯格?你們斯萊特林的新級長,你有沒有看到?”

斯萊特林的女孩皺了皺眉,有些傲慢地看着她:“我沒看到她,還有,請你放開我。”

“對不起。”她繞開這幾個人,繼續魂不守舍地朝斯萊特林區域裡搖晃着走進去。這裡的暗淡綠光讓她很難看清路。

“請問你有沒有看到格林伯格,我在找她。”

“沒有。”

“請問……”

“呃,沒看到,不過你看起來是掉水裡了嗎?”

奧羅拉徹底絕望了。她想他們所有人,可是找不到任何一個。

她依靠着牆壁朝下滑,最後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對面牆頂上的蛇形壁燈,忽然感覺自己是不是在做一個噩夢。

黑鐵雕鑄的蛇類高高在上地睥睨着她,瞳孔裡的火焰幽綠森冷。

有零零散散的一些斯萊特林路過奧羅拉的面前,大部分當做沒看到這麼一個人,也有的猶豫了一會兒後還是決定别去多管一個外院學生的閑事。直到蘇爾·加西亞經過看到了她,好奇地走過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坐在這裡幹什麼呀?發生什麼事了?”

奧羅拉困難地問到:“學姐,你有看到貝芙莉嗎?”蘇爾思考了一陣,回答:“她在上變形課,可能要過一會兒才能回來。你找她什麼事,我可以幫你轉告給她。”

“……沒什麼,謝謝你……”她說着,搖搖晃晃地爬起來朝赫奇帕奇的方向走過去。

她沿着那條幾乎不會有人來的路走到盡頭,額頭抵在冷硬的牆壁上,伸手敲在上面,聲音如低語的幽靈那麼飄忽脆弱:“斯萊特林先生,您在裡面嗎?求求您了,您在裡面嗎……求求您開門吧,我找不到他們,一個都找不到……”

不知道這樣斷斷續續地重複了多久,奧羅拉突然覺得面前的牆壁好像起了變化,緊接着是大門打開的聲音。暖黃色的燈光溫柔明亮地籠罩住她,奧羅拉不适應地眯起眼睛,看到薩拉查正站在赫爾加房間的書架面前,手裡還拿着一本樣子老舊的書,看着她的神情說不上來好壞。

“給我一個你必須跑到這裡來的理由?”他平靜地說,帶着點審問的味道,聽起來有種壓迫的威嚴。奧羅拉擡起頭,過度忍耐的淚水終于漫湧而出:“我實在找不到其他人了,他們都不在,對不起。”

薩拉查皺着眉頭啧了一聲,把手裡的書合攏,揮手隔空将奧羅拉從門外拽進來塞進椅子裡,讓艾達拉送來一壺溫熱的紅茶,然後重新關攏大門。

他把紅茶倒進杯子裡放到奧羅拉面前,朝她身上丢了個幹燥咒,坐在她對面,雙腿交疊翹搭着,十指交叉,利落地開口:“講。”

奧羅拉簡短地解釋了一遍,神情有些空洞。薩拉查聽着她說的内容,先是有些輕微的驚訝,繼而是眉峰颦蹙。半晌後,他忽然看着椅子上的奧羅拉,不帶情緒地問到:“所以你現在恨他嗎?因為你的眼睛。”

薩拉查的話讓奧羅拉愣住了,遲鈍地反應了一陣後,她緩慢地搖了搖頭:“沒有。那隻是個意外。”

“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我是這樣想的。”

她知道這其實是再正常又合理不過的結果,畢竟那時候他們根本不認識對方。更何況在那樣的年代,以斯内普這樣一個自己都随時冒着生命危險的雙面間諜,一個标準的斯萊特林的個性,她可以想象如果沒有鄧布利多的要求,她完全會在那場襲擊裡死去,沒有人會去注意她。

可是……

“那你難過什麼呢?”薩拉查眼神不變地看着她,“還是說,你即使理解當時發生的事,但是仍然很難接受間接性動手的人是他?”

他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對于整件事的許多細節有着自己的考慮,坦白說就是,薩拉查并不相信一個能在戰鬥裡通過把控每一個人的反應來不着痕迹地借力殺人的人,居然會在一對一的情況下失手。

唯一的解釋就是,斯内普當時沒怎麼在意周圍的人,态度很無所謂。

“間接性動手?”奧羅拉重複一遍這句話,皺着眉尖搖頭,“不是……我沒有這麼覺得。”

“那你到底在想什麼?”他眯起眼睛,眸子裡的翠綠濃郁得有些陰暗,流轉在豎長的黑色瞳孔周圍。

這個問題很直接地刺進奧羅拉的思維裡,挑開表面所有的不穩定情緒剖入核心。

她必須承認在一開始的時候,自己确實是受到了很大沖擊的。她的眼睛曾經因為一個意外而被斯内普的咒語割瞎,即使那是一個意外,她也覺得無比痛苦和難過。

然而這種難過很快被沖淡在了一開始鄧布利多對斯内普雙面間諜身份的揭露裡,她愛的人一直在黑暗和死亡的邊緣踽踽獨行,不被任何人理解和知曉。

所以她真正在意的,是斯内普的态度。她已經知道斯内普一開始是因為鄧布利多的要求才來救她和治療她的眼睛,那麼後來呢?

那也全都是因為鄧布利多的話嗎?

那些交換過的聖誕禮物,還有那些他主動參與進來維護自己的時候呢?又是因為什麼?

如果斯内普真的從頭到尾都隻是因為鄧布利多的吩咐才不得不這麼做,那她愛上的根本就是一個虛僞的謊言而已。她所珍視的那些瞬間和記憶是假的,她的守護神也是假的。甚至也許對于斯内普來說,對她的種種保護早就讓他厭煩,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服從和修補錯誤,偏偏她還如此愚蠢地當真了。

這才是讓她如此失控的原因。

然而如果你真的這麼在意,那就去問他。福靈劑的效力在逐漸回暖的血液裡慫恿着她,反正已經不可能比現在的情況更糟了。

直接去問他。

想到這裡後,奧羅拉忽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薩拉查有點意外地看着她:“你要去哪兒?”

“我要去找他問清楚。”她回答。

薩拉查看了她一會兒,重新拿起那本書:“趁你還能當面問,那就去吧。”

大門打開又合攏,薩拉查的目光從門口已經消失的那抹淡金色收回來,漫不經心地停留在書本上的一幅插圖上。上面畫着一株繁茂高大的槲寄生,枝葉青翠。樹冠的下面有一個怪誕奇特的符号,它像一片畸形的樹葉,從中央筆直脈絡兩邊延伸而出的葉片形狀毫不對稱,代表着所有這個印記的兩支魔杖将永遠不能對抗。

這個印記會烙印在魔杖的整個生命裡,不管再過多久,不管它們會換多少任主人,都會一直保存下去。

多可惜,要是當初他和赫爾加之間的任何一個,也能像這樣跑過來直接質問對方就好了。

這個念頭不是薩拉查第一次有。在這漫長到連存在都是一種折磨的千年永生歲月裡,許多曾經他以為在乎和無比重要的東西都已經悄然失色,唯獨對于赫爾加他依舊放不下。

無數次的時候,薩拉查都想過如果有哪怕一次的機會能重新見到她,那麼他會說些什麼?

也許是他一直以來都很想問的那個問題;也許是回應他當初因為負氣和驕傲而離開霍格沃茨時,沒有理會的赫爾加的最後挽留;也許是想問問她,在決定抹掉她留在霍格沃茨的各種痕迹的時候,心裡的感受。

然而千言萬語收歸到最後,都不過是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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