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穗被謝枕年拉着,巨大的力道讓她踉跄了一下,手腕傳來清晰的痛感。
“等等!”
謝枕年充耳不聞,拽着她就近粗暴地推開一扇房門,幾乎是把她搡了進去。
“砰!”
謝枕年關門的聲音比狸奴剛剛關窗子的聲音還要大。
夏穗輕歎了口氣,這些男人怎麼一個兩個的都這麼壞脾氣?
房門關上,把外面的光線和人影全都隔絕開來。昏暗的室内,隻有夏穗和眼前這個渾身散發着暴戾氣息的男人。
謝枕年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籠罩在陰影裡,他轉過身,眉目冷峻,目光死死地釘在她臉上。
夏穗本想避開他的目光,但每當謝枕年這麼打量一個人的時候,都帶着極強的壓迫感,這讓她不得不拿出誠意來,張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望着他。
謝枕年朝她靠近了些,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裡蹦出來的:
“不解釋一下嗎?嫂、嫂。”
夏穗渾身一僵,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頭頂。
除了上次在夏府,謝枕年親眼目睹她被欺負之外,她還是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般毫不克制的怒火。
連周圍的空氣都要被謝枕年周身散發的寒意凍結。
她屬實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
她真的隻是為了安撫狸奴的情緒,随口一說,沒想到他真聽進去了。
夏穗飛快地在腦子裡組織語言,但此刻的謝枕年顯然沒有那麼多耐心。
“夏穗。”
他開口,聲音低沉得可怕。
“噢,不對,我現在該叫你什麼?王妃?嫂嫂?噢~還是像他一樣,叫你穗穗?”
他刻意加重了“嫂嫂”和“穗穗”這兩個詞。
夏穗哭笑不得,他平日裡看着溫文爾雅,知禮明儀,沒想到陰陽怪氣起來竟也是一把好手。
夏穗本着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原則朝他笑了笑:“我不是故意要那麼說的。狸奴他……”
夏穗咬咬牙,把她和狸奴的事情一股腦地倒了出來:“狸奴一直以為我和他是兩情相悅。他不知道我已經成婚了,他如今又被别人買了去,正是最低谷的時候。我怕如果直接告訴他真相,他會接受不了,做出什麼傻事來……”
看謝枕年還是皺着眉,她稍稍加快了語速,極力解釋道:
“我隻是想暫時安撫住他,讓他情緒平穩一點,所以才找了一個不那麼刺激他的說法。”
聽她說完,謝枕年下扯了扯嘴角,冷笑一聲。
這個解釋還不如不聽。
她字裡行間全是對狸奴的愛惜和維護。
安撫他?怕他受不了?
她就不怕他也受不了嗎?!
“所以,我的妻子為了安撫一個單相思的男人,就把我當成了外人?”
看來謝枕年很有掐頭去尾,總結精辟的天賦。
夏穗輕歎口氣,搖搖頭:“叔郎怎麼能算是外人呢?”
“夏穗!你非要故意氣我,是不是?”
“沒有,我說的是實話。”
她知道謝枕年不會輕易接受這個解釋,卻也沒想到他的反應會如此激烈。
在她印象中,謝枕年寡淡無比,對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應該是不在乎的。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她該狡辯的都已經狡辯完了,也實在不好再多說什麼了。
更何況,看謝枕年現在這副樣子,說的多,錯的多。
謝枕年死死得盯着她精緻的小臉,發現她頭上和手上的配飾都沒有了,不用想也知道她拿那些首飾換了什麼。
他看着夏穗那雙盛滿無辜的大眼睛,但從那雙眼睛裡,他怎麼也看不出她半點愧疚之意。
她所謂的“不得已”的理由,真的傷到他了。
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不僅為了别的男人和他撇清關系,而且現在還毫無悔意。
他越想越來氣,胸膛劇烈起伏着:“從此以後,不許你再見他。”
聽他這麼說,夏穗也很不服氣:“為什麼?他是我的朋友,如今又正是危難時刻,我不能放着他不管。”
“總之就是不許。”
“我都說了,他是我的朋友。再說了,在你袖手旁觀的時候,他今天還站出來幫我說話呢!以平民之身對抗有權有勢的官家小姐,你知道有多不容易嗎?!”
想起謝枕年今天的态度,夏穗也有些來氣。
“我不但要見他,我還要給他贖身!我這輩子都不會抛棄他的!”
此言一出,空氣又沉默了。
不服氣夾雜着些許委屈,讓她怄氣的話脫口而出。
謝枕年的臉瞬間沉下去,她什麼意思?
聽起來像是要和那個男人好一輩子。
他咬着後槽牙說道:“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不但要見他,我還要給他贖身!我這輩子都不會抛棄他!”
再說一遍就再說一遍!
怒火不可遏制地燒掉了理智,夏穗大聲重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