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都那麼說了,那她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床闆很硬,床也很小,她隻能規規矩矩地躺着。
更可惡的是,謝枕年就坐在旁邊,她也沒機會看小話本。
她有些幽怨地盯着謝枕年的側臉,不過那張臉确實是挑不出任何毛病,實在是讓人賞心悅目。
她看着他優越完美的側臉,沉沉睡過去。
睡得昏昏沉沉的,她感覺身上好像多了一層重量,周身還缭繞着她熟悉的雪松香氣,但她實在困得睜不開眼。
又或者,是在夢中。
再次睜眼時,映入眼簾的是神色有些急切的小桃。
夏穗有些分不清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迷迷糊糊地開口,:“小桃?你的病好了?”
小桃一把把她拉起來,匆忙着點點頭說道:“小姐,快起來,不然趕不上去給老夫人請安了!王爺剛才已經出去了。”
夏穗頓時清醒,驚坐起來,匆忙穿衣梳洗。
剛好,踩點到。
她行禮敬茶,謝枕年也起身準備離開。
老夫人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悠悠問道:“我新購置的床怎麼樣?結不結實?”
老夫人雖然對她還是沒什麼好臉色,但問這句話時語氣和緩了很多。
夏穗的餘光瞥到謝枕年,他此時已經走到門口了,但聽到這句話,明顯身形一頓。
她不知該如何做答,隻得在老夫人面前裝作羞澀的樣子,以微笑應對。
大床結不結實她不知道,她昨夜睡着那張小破床覺得腰都快睡斷了。
從老夫人那裡出來,她揉着僵硬的腰,有些郁悶地坐在院子裡。
彥修路過,他平日裡見慣了她活潑開朗陽光明媚的樣子,忽然見她這副有些萎靡的樣子,走過來問道:“王妃這是怎麼了?”
夏穗輕歎一口氣,轉而問他:“你和王爺很熟?”
彥修想了想:“我家道中落,很小就被送進王府當侍衛了。後來被王爺挑中,成了他的貼身侍衛,已經十多年了。”
她沉吟着點點頭:“那你跟我說說他以前的事吧。”
她實在想不通,那樣一個渾身上下幾乎都是優點的可人兒,怎麼會對女子那麼避之不及。
不論是他面對花樓貌美的花娘,還是昨夜沐浴時面對她的撩撥,他都如此無動于衷。
那張新床那麼大,他也堅持分開睡,讓她去睡小破床。
他的端莊自持簡直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彥修似乎在考慮該不該說,夏穗帶着半央求的語氣說道:“你與他相識相伴這麼久,想必是最了解他的。我翻遍了《王府紀事》,那上面也沒記錄他多少事情。你就忍心看我白忙活一陣但毫無收獲嗎?”
彥修被她說動了,娓娓道來:“老王爺和王爺的兄長都死在戰場上,老夫人和族宗長輩對他不算溫情,王爺成長的每一步都隻能嚴格按他們的要求來。大到娶妻生子,小到衣食住行,樣樣都要遵從他們的旨意。”
夏穗點點頭,《王府紀事》裡的三兩筆墨就帶過的事情,卻是真正落在謝枕年身上的砍刀,當年的他甚至隻是一個孩子。
彥修接着說道:“老王爺去世那段時間,老夫人精神狀态不好,連帶着王爺也話少沉寂。出了乳母那件事後,王爺的性情更是孤僻難測。”
夏穗立刻機敏地打斷他:“哪件事?”
彥修此時才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了,他閉口不言,但夏穗向來很會利用自己的身份,她威逼利誘道:
“快點的,趕緊說,不然我可自己去查了。到時舊事重提,若是掀起什麼波瀾,我就說是你告訴我的。”
彥修有些為難,四下看了看,見沒有旁人路過,才小聲說道:“老夫人那段日子沉浸在悲痛中,對王爺不管不顧。王爺那時起便由乳母負責看護,那時候他對乳母相當依賴,兩人連睡覺都在一起。誰料乳母受奸人指使,趁王爺睡着時行刺,好在被當時的侍衛看到,這才沒有讓她得手。”
夏穗恍然大悟,難怪,難怪他在新婚之夜,兩人同床共枕時被夢魇所擾,發了瘋似的差點殺了她。
原來他是真的有點子精神病在身上。
她記得他說過從不與人同睡,想必就是從那以後埋下了心病吧。
她思索着彥修的話,昨夜沒睡好,此時更覺得腦袋有些昏沉,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打算回去睡個回籠覺。
趁謝枕年不在,睡睡那張大床好了。
但她一推開門,就看到謝枕年坐在床上。
像是在等她。
夏穗驚得一絲困意也無:“你怎麼在這兒?”
“今日休沐。”
夏穗覺得自己的意圖像是被他發現,她尴尬地笑了一下:“哈哈,那王爺今日好好休息。”
她剛要轉身,謝枕年便叫住了她。
“我有些好奇,早上我阿娘問你的那個問題,你是怎麼回答的?”
老夫人問她床結不結實。
床結不結實,得睡過才知道。
她床都沒沾邊,她怎麼知道?
夏穗此時一肚子怨氣:“王爺覺得我該如何回答呢?”
“聽起來,你在怪我讓你睡小床?”
她一邊生氣,一邊又十分窩囊:“不敢。”
謝枕年見她一副受氣包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他勾勾嘴角,微微歪頭,拍了拍床鋪,示意她過去:“試試。”
夏穗愣住。
試試?怎麼試?真要試這床結不結實,得兩個人一起吧?
腦子裡頓時湧上來小畫本上無數□□香豔的場景,她低着頭走過去,在床邊坐下,大床發出一聲輕微的暧昧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