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還不死心地靠過來,淚眼婆娑道:“枕年哥哥,我……”
謝枕年打斷她,一改對夏穗說話時溫潤的口吻,語氣中一點溫度也沒有:“我沒記錯的話,舅父的生辰快到了吧。他将你視為掌上明珠,愛護有加,你還是回去多陪陪他吧。”
白薇試圖争辯:“父親的生辰還有大半年……”話音未落,她的眼神中浮上來一些不可置信:“你在趕我走?”
“你福身行禮的儀态學得不錯,不過,我看你也該精進一下《女兒經》。”
白薇徹底死心,不再辯駁。但她的眼睛卻狠狠盯着夏穗。
夏穗靠在謝枕年的胸口,瞄了她一眼,白薇的目光兇狠得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一樣。
但夏穗并不避諱她的目光,直直地予以回視。她也知道按照白薇的個性,日後必會找機會報仇雪恨。
不過現在這局棋勝負已定,她赢了就行。
下次誰勝誰負,下次再說。
她隻知道,如果這一次順從對方的意願,閉着眼不反抗,對方一旦嘗到了欺辱她的滋味,那下次就是要挖她的眼睛了。
謝枕年下令将白薇遣送回府,掌教姑姑罰俸一年,剝去掌教身份,打發去洗衣房。
夏穗算是從這場風波中全身而退。
暮色四合,夜色如潑墨般散開,王府檐下的大燈籠一盞接一盞地亮起來。
房内,小桃正在給夏穗被咬破的嘴唇上藥。
她一邊上藥一邊心疼地嘀嘀咕咕:“都咬破血了,小姐也真是的,何必這麼傷害自己?”
夏穗滿不在乎地道:“她們兩個人欺負我,我當然得裝慘一點。見一點血光,既打發走了白薇那個活閻王,又懲罰了掌教的,這段時間估計也不用學禮儀了,這點血珠值了。”
小桃疑惑道:“小姐,你怎麼知道王爺一定會站在你這邊?”
夏穗笑了笑:“我猜的。”
她确實沒有十足的把握,隻不過努力擺出一副楚楚可憐,受人欺負的模樣,激起男人的保護欲罷了。
小話本中常說,男人天性喜歡英雄救美。
再加上她對謝枕年的了解,他雖對男歡女愛那些事寡淡如水,無欲無求,但也從另一方面驗證了他總體上為人正直,不是什麼見死不救的人。
小桃看着正傻乎乎樂呵的夏穗,着急道:“小姐,這種事情怎麼能純靠猜呢?”
夏穗擺擺手,解釋道:“就算他不幫我,隻要他來了,見到了這幅場景,白薇就必定會停手,這就已經足夠了。”
她猜測,白薇在謝枕年面前的形象估計也是賢妻良母,寬容大度之類的。就算她今天棋差一招,謝枕年不幫她,白薇也必定不會在他面前搞什麼小動作。
她雙手趴在桌子上,懶洋洋地:“好餓啊,晚飯好了沒有啊?”
早飯隻是馬馬虎虎地吃了,午飯沒吃,又跟妖精們鬥智鬥勇了一天,此時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小桃前腳剛出門,去廚房催,後腳彥修就進來了。
“娘娘,王爺有請。”
夏穗人仍舊趴在桌子上不起身:“稍等,我吃兩口飯馬上就去。
“王爺請娘娘過去一起用膳。”
嗯?
夏穗聞言立刻坐直了身子,簡直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反問道:“他讓我過去一起吃飯?”
彥修十分肯定地回答:“正是。”
夏穗起身,乖乖和彥修一起去謝枕年的房中。剛到門口,就碰到白薇含淚出來。
夏穗頓時反應過來,原來是戲還沒演完。
不愧是年少就身居高位的王爺,做戲做得真全套。
她溫良謙恭地走進房間,謝枕年擡眸,臉上還是那副不近人情的神色,隻朝她略微歪了歪頭,示意她過去坐。
剛落座,夏穗與他客氣了幾句,心就已經被滿桌鮮美豐盛熱氣騰騰的飯菜占據,垂涎不已。
等謝枕年動筷後,她立刻端起碗風卷殘雲般狼吞虎咽起來。
謝枕年看她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于是讓了讓她,把筷子放下。
看她吃了一會兒,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忽然問道:“你平日裡都看些什麼書?”
夏穗夾菜的筷子抖了一下,筷子上的紅燒牛肉也重新落入菜碗中。
謝枕年見狀,微微眯起眼眸,夾起那塊牛肉放入她面前的碗裡,不過眼睛卻始終盯着她,十分有壓迫感。
夏穗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但能強烈地感受到他的視線,如果目光有溫度,那她一定被那道視線烙穿了兩個孔。
那一瞬間,她滿腦子都是藏在枕下那狂放□□的小話本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