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花白天欲言又止的神情、頻繁看向監控的動作,此刻在腦海中交織成網。
她翻身下床,從抽屜取出備用手機,給沈程程發了條加密消息。
第二天傍晚,李宜萊提前半小時來到食堂。
後廚窗口飄出刺鼻的油炸味,她躲在槐樹後面觀察:兩個穿黑色制服的男人正在調試攝像頭,其中一人脖子上有道猙獰的疤痕,和昨晚倉庫裡的工作人員身形極為相似。
十點整,垃圾箱底部的暗格裡躺着個油紙包。
李宜萊展開泛黃的紙頁,裡面是張皺巴巴的進貨單,日期正是上周三,供貨方赫然印着“哄哒食品有限公司”,肉類品名欄用紅筆标注着“特價處理品”。
更令她血液凝固的是,單據背面用圓珠筆歪歪扭扭寫着:“盯緊食堂每一個員工,不可洩露。”
“拿到了?”沙啞的女聲突然在身後響起。
李宜萊猛地轉身,王桂花裹着深色外套站在陰影裡,手裡攥着把生鏽的舊鑰匙。
“這是倉庫備用鑰匙,”老阿姨把鑰匙塞進她手裡,“明早六點,他們補貨前。但你得答應我……”她的聲音突然哽咽,“别說是我。我閨女也在這學校讀書,我不能……”
王桂花轉身要走時,李宜萊突然抓住對方袖口:“阿姨,為什麼……”
“上個月我收拾泔水桶,”老阿姨抹了把臉,“看見那些肉上爬滿蛆蟲。我找張主任理論,他說不想幹就滾。”
李宜萊緊緊攥着手中的進貨單和鑰匙。
她将單據收好,懷揣着鑰匙,匆匆趕回家中,一路上腦海裡不斷盤算着明天的計劃。
而劉若裳這邊的衆籌情況卻急轉直下。
原本穩步上升的捐款數額,因為一些惡意評論而停滞不前。
那些不堪入目的言論襲來,說劉若棠是裝病騙錢,甚至還煞有介事地分析說她臉色慘白是化妝化上去的。
這些無端的指責讓劉若裳幾乎崩潰。
劉若裳雙眼通紅,憤怒和委屈交織在心頭。
她死死地盯着手機屏幕,咬牙切齒地說道:“這些人怎麼能這樣?他們根本不了解情況,憑什麼這麼污蔑我們!我一定要找到那個網友,定要讓他嘗嘗食物中毒的滋味,看看躺在病床上的痛苦是不是裝出來的!”
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身體也止不住地哆嗦。
沈翊翊走上前,輕輕地抱住劉若裳,輕聲安慰道:“若裳,你别太激動,這些人就是不明真相,在網上亂發言。咱們不能被他們影響,現在最重要的是妹妹的治療費用。我們一定能想出辦法應對這些惡意評論的。”
劉若裳靠在沈翊翊的肩頭,放聲大哭起來。
沈翊翊靜靜地抱着她,任由她哭泣,隻是輕輕地拍着她的背。
而李宜萊回到家後,立刻聯系了沈程程和沈翊翊,将從王桂花那裡得到的進貨單和鑰匙的事情告訴了她們。
三人在電話裡商讨着明天的行動細節,決定在明天早上六點趁着食堂補貨前,進入倉庫拍攝變質肉的照片作為鐵證,然後将這些證據連同進貨單一起公布,徹底揭露食堂的黑幕,為劉若棠讨回公道,也讓衆籌能夠繼續順利進行。
第二天清晨五點,李宜萊、沈程程和沈翊翊三人便在學校附近的小巷子裡碰頭。
天空還未完全亮起,城市籠罩在一片靜谧的黑暗之中,隻有遠處的路燈散發着微弱的光芒。
他們朝着學校食堂走去,一路上留意着周圍的動靜。
當來到食堂後門時,四周寂靜無聲,隻有偶爾傳來的幾聲蟲鳴。
李宜萊深吸一口氣,掏出王桂花給的備用鑰匙,輕輕插入鎖孔,随着“咔嚓”一聲輕響,門緩緩打開。
三人貓着腰走進食堂,裡面彌漫着一股混雜着食物殘渣和消毒水的味道。
他們輕手輕腳地穿過廚房,朝着倉庫的方向摸去。
倉庫的門緊閉着,李宜萊再次拿出鑰匙打開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撲面而來,與上次聞到的一樣濃烈。
沈翊翊忍不住捂住口鼻,輕聲說道:“這味道也太難聞了,這些人怎麼能拿這種變質肉給我們吃。”
沈程程也皺着眉頭,一臉憤怒:“簡直就是畜牲。”
李宜萊沒有說話,她迅速打開微型相機,借着手機微弱的光線,朝着堆滿肉箱的隔間走去。
當她打開其中一箱時,借着相機的閃光燈,看到肉上布滿了綠色的黴菌,還有一些白色的小蟲子在上面蠕動,令人作嘔。
她強忍着惡心,對着變質肉從不同角度拍攝照片,力求記錄下最清晰、最有力的證據。
沈程程和沈翊翊則在一旁警惕地觀察着四周的動靜,防止有人突然闖入。
每一絲細微的聲響都讓她們的心提到嗓子眼,神經緊繃到了極點。
拍攝完畢後,李宜萊小心翼翼地關上箱子,三人迅速離開了倉庫,輕輕鎖好門,原路返回。
當走出食堂後門,重新回到小巷時,三人都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
此時,天空已經漸漸泛白,城市開始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