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的陽光有些刺眼，樊尋雲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朝約定好的地點走去，不知為何，他的心裡總有一種隐隐的不安。

萬幸，他遠遠地瞧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赤鈴還是來了。

“今天去哪呀？”赤鈴笑盈盈地問。

“我們今天就在街上逛逛。”樊尋雲怔了怔，回道，假裝沒看見赤鈴眼底的烏青。

街上熙熙攘攘，糕點的香氣萦繞在身邊，雖然已經用過了午膳，但樊尋雲還是被香味勾起了食欲，他看了看身側的赤鈴，見赤鈴也時不時朝糕點鋪上望，便朝鋪子要了幾包糕點，朝不遠處的一處涼亭一指：“咱們去那裡坐着吃會兒糕點吧。”

赤鈴點了點頭，随樊尋雲到涼亭落座。

朝涼亭往外望，是蜿蜒的河，陽光灑下，驚起了一攤破碎的光亮。

微風攜着花香迎面吹來，赤鈴拆開糕點的包裝，拿出一塊桂花糕咬下。

樊尋雲也跟着拿出一塊糕點，卻遲遲沒動。他歎了一口氣，看向赤鈴，試探着問：

“等這件事結束，你想去做什麼？”

聞言，赤鈴怔了怔：“結束？”

見赤鈴反應如此，樊尋雲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話有些不妥——林鳴鶴和父皇之間氣氛明顯很是僵硬，恐怕隻有一方一命嗚呼，這件事才可能有個結局。但，很明顯，無論是哪一方落敗，對于樊尋雲和赤鈴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凝固，不知過了多久，赤鈴笑了笑：“如果這件事真的能結束，我倒想去四處遊玩。”

“遊玩？”樊尋雲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有些不明所以。

“嗯。”赤鈴點了點頭，“先前在振月國，我一直沒有機會出宮，是來到了這裡之後，才知道了宮外的天下原來是這樣的。說出來可能有些惹人笑話吧，但……哪怕是現在眼前這條河，對于先前的我來說，也是一種隻在書上見過的東西。宮内雖然有花園，但太小、太小。”

赤鈴說着，目光落在亭外的河上，嘴角噙了一抹微笑，樊尋雲看着，心底卻生出一絲心疼來。

“我知道父王此番前來是做了魚死網破的打算的，但我也清楚，父王活下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已經動了不該有的心思，陛下恐怕是容不下他了。”

見赤鈴越說聲音越顫抖，樊尋雲急忙開口：“倒也不至于，你父王他也隻不過是想複活……昱明公主……唉，反正，父皇應該不會把事情做太絕。”

當然，樊尋雲也不敢太肯定，他現在說這些話，也不過是安慰罷了。

兩人又沉默了。

不知過了多久，樊尋雲咳了一聲嗽，有些磕磕絆絆地開口：“等這事結束了，我陪你一起去雲遊天下。”

他說得很孩子氣，赤鈴聞言，錯愕地看向他，半晌，笑着點了點頭。

“好，一言為定。”

一滴淚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