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貫穿柳平生的腹部,輕輕一攪,便割斷了所有的生機。
柳明弈驚醒,借着月光看清了眼前駭人的一幕,父親的屍體就倒在自己的身旁,而眼前,一人提着劍,冷眼看着自己。
劍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濃稠的鮮血滴落。
那人笑了笑,再一次提起劍,劇烈的恐懼下,柳明弈甚至忘了呼救,他猛地撲向熟睡中的妹妹,将兩個妹妹護在身下。
耳旁傳來風聲的呼嘯,柳明弈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可是想象中的劇痛并未傳來,他驚慌地回眸,卻見一人擋在了自己身前,刀劍碰撞的聲音讓他的耳朵震得發疼。
“你瘋了!”是宋安之又驚又怒的聲音。
林鳴鶴看着宋安之,目光更是染上了瘋狂的恨意,他的手顫抖着,想再次提起劍,卻做不到。
“我不想殺你。讓開。”林鳴鶴咬牙切齒。
宋安之卻寸步不讓:“難道你想讓趙素凝在黃泉路上都不得安甯麼?!”
“安甯?”林鳴鶴笑了,“年紀輕輕慘死在江南,算什麼安甯?要是她當初跟我走,才不會現在就死了!”
随後,他深吸一口氣,死死盯着宋安之:“你若是再攔我,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可宋安之仍然不動。
僵持之下,被柳明弈護在身下的孩子突然發出哭聲。
林鳴鶴和宋安之都是一驚,下意識朝孩子那邊看去,而柳明弈生怕林鳴鶴趁機傷害孩子,皺着眉,護在妹妹身前瞪着林鳴鶴。
當他的目光和林鳴鶴的目光相撞時,林鳴鶴愣住了。
那雙眼睛,太像趙素凝了。
帶着仇恨和悲痛的眼睛,像極了分别那日,趙素凝凝望他的模樣。
心一沉,林鳴鶴放下了劍。
宋安之見林鳴鶴冷靜下來,朝柳明弈使了使眼色,讓柳明弈把妹妹帶到了偏房。
門合上後,林鳴鶴脫了力,跌坐在地上。
宋安之冷冷看着他,道:“我還是來遲了。”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趙素凝死了?”林鳴鶴仰起頭,質問宋安之。
聞言宋安之目光一暗,指了指床上柳明弈的屍體:“因為我知道告訴了你之後,這就是他們全家人的下場。”
林鳴鶴默不作聲。
半晌,宋安之歎了一口氣:“他們都是無辜的,你為何要遷怒于他們?”
林鳴鶴輕笑一聲:“怎麼,離開暗影署久了,性子也變得慈悲起來了?”
他話裡的嘲諷讓宋安之微微皺了皺眉,不過,宋安之并不想再去刺激林鳴鶴了,深吸一口氣忍住心底輕微的怒意,道:“我隻是說實話而已。”
“要不是這個男人,趙素凝不會難産,他那兩個女兒的命,是用趙素凝的命換來的。”林鳴鶴冷聲道。
宋安之沉默不語。
僵持許久,林鳴鶴終于站起身,走到宋安之身邊,結結實實扇了他一個耳光,冷笑道:“這是當年你打我的,我現在還給你,從此再無交集。”
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宋安之目光一閃:“你得答應我,不要再去傷害柳家這三個孩子。”
“知道了。”林鳴鶴應下了。
他厭惡那三個孩子身上流着的柳平生的血,但是正如宋安之說的那樣,那也是趙素凝的孩子。
他們都有着和趙素凝萬分相似的眼睛。
他自然恨這幾個孩子奪走了趙素凝的命,恨之入骨。
可是,又能如何。
他帶了一塊趙素凝的骨頭,回到振月國。
他并不知道,他在回程路上時,宋安之被樊淵召進宮。
“陛下何苦逼他到如此地步?”宋安之直視着樊淵的眼睛。
樊淵好整以暇地笑着:“如果不逼他與愛卿反目,保不齊哪天愛卿就看着舊日的情分,和他聯手,一起來對付朕了。”
聞言宋安之跪下:“臣不敢。隻是臣鬥膽問一句,趙素凝當真是難産死的嗎?”
“愛卿覺得呢?”樊淵笑着,反問他。
宋安之沒回答,隻是重重磕了一頭,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