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看到這時,賀長卿感覺眼睛竟有些酸。
“你留在我身邊隻會遇到越來越多的危險,可能利用這個詞有些難聽,但是我所做的這些确确實實是在利用你。你為我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是我再也補償不了的了,你救了我很多很多次,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死了,寫出來或許有些不要臉吧,但是我覺得我們現在勉強算是兩清了,所以,回青雨山吧。”
這段胡軒行文極其混亂,賀長卿看了半晌,也就記下了“兩清”、“回青雨山”這兩個詞。
寫得有夠怪的。
一想到胡軒匆匆忙忙亂寫一通,混亂又沒有邏輯,隻能一個勁往下寫的樣子,賀長卿不免有些想笑。
他的指尖摩挲過信上的水痕,抿了抿唇。
他聽見鶴湘有些勉強的聲音:“賀公子,胡軒他說話可能有些沒輕沒重的,所以有些話你沒必要放在心上。”
“嗯,我知道。”賀長卿合上信,阖眼,長歎一口氣。
再睜眼時,卻見程漁遞過來一方手帕。
賀長卿聽到程漁輕輕的聲音。
“别哭了。”
哭?賀長卿怔怔地看着程漁,直到眼淚落在手背上才反應過來。
他有些無措地接過手帕,輕輕擦去了眼淚。
“賀公子,我想知道……你和胡軒到底發生過什麼?”程漁沉默半晌,還是開口了。
程漁此話一出,鶴湘忙看向她,沖她使了個眼色——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胡軒很在意賀長卿。
但是程漁搖了搖頭:“我不是說最近,而是胡軒十二歲那年發生的事。”
賀長卿愣住了。
程漁歎了口氣:“其實你的身份沒必要繼續瞞着了。”
當時她被江淮打發去熬藥,她也知道是江淮有話要對胡軒說,隻不過當時她把藥方忘在了那,走到半路才想起來,折返時,卻聽見江淮和胡軒的談話。
其實江淮和胡軒說得還算隐晦,但是程漁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仔細一盤算,倒推當時平定叛亂時以及南颀之事,便也确定了賀長卿的身份并不簡單。
不知沉默了多久,賀長卿終于輕歎一聲:“确實沒必要瞞着了。”
“當年,胡軒突發重病,我和師父為他診治。但當時我看出胡軒病得蹊跷,便留了個心眼。”賀長卿聲音有些沙啞。
“什麼蹊跷?”程漁問道。
“當年胡軒的叔父胡岩,找上我師父并非是為了給胡軒治病,而是想撺掇我師父同他一起叛變。”
聽到“叛變”一詞,鶴湘和程漁臉色一變。
怎麼又是叛變?這個坎過不去了?程漁滿腹疑惑。
“我師父斷不同意,拉着我就要回藏霜派,胡岩自知野心暴露,想要殺掉師父和我,是胡軒救下了我們。”
“那胡軒的病……?”程漁皺眉。
“是胡岩下的毒。”賀長卿回道。
他的目光有些許松動,恍惚間,他仿佛看見了當年那個少年。
火光滔天,熱浪洶湧,少年沉默着看向被火焰吞噬的府邸,輕聲對賀長卿道:“我老早就想殺掉他了。”
那時賀長卿一怔,望向少年眼底。
“你們快回藏霜派吧。”或許是因為多日的病痛,少年的聲音有些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