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旬這才發現秦已頃此時坐在躺椅上,雙手抱胸冷漠地看着這一出鬧劇。
他英俊面容沒有任何表情波動,深邃幽沉的藍眼睛此刻轉向喬旬的方向,頭向側方偏了偏,像個歪頭打量人類的大貓。
東子給喬旬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繩子的花式榜法:“這是以前我跟我家保镖學的捆豬扣,旬哥你看看捆得咋樣?正好給明天殺豬綁繩的時候練練手。”
聞言,原本眼含熱淚苦得小臉亂七八糟的粉毛男孩開始拼命掙紮,瞪着東子的眼神像是能噴火。
東子得意洋洋地踢了踢粉毛的腳:“咋滴,不服啊?我告訴你,你這越掙紮就綁得越緊,還敢在我們哥幾個面前入門行竊,活得不耐煩了。”
喬旬抽了一下嘴角,随即給粉毛解了綁繩,歎了口氣,無奈道:“你不會是翻牆進來的吧?”
他家牆以前被爺爺加固到兩米五,整個村屬他家院牆最高,上面還有玻璃渣,就是為了防賊的。
畢竟當初喬旬還在外地求學,隻有兩個老人在家,屋子又建得偏僻,怕小偷,也怕山上猛獸,所以院牆特地找人加固了。
也是難為粉毛這麼一個體型在男孩中都稱得上嬌小弱雞的小矮個能爬牆進來了。
粉發男孩被喬旬拿下嘴裡被塞得滿滿的破布,扶着牆壁翻着白眼,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幹嘔聲,還伴随着悲傷的抽泣聲。
喬旬将手上的破布扔到垃圾桶,洗了洗手。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玩意好像是他爺爺生前的擦腳布,也不知道這幾個男生從哪個旮旯扒拉出來的。
喬旬打過一遍肥皂,又仔細洗了洗手。
三人組見喬旬把人放了,不解道:“旬哥,你咋給人解綁了?我們之前報了警,一會警車就來了。”
喬旬扶額:“他是來鏡湖采風的美院學生,應該不是小偷,至于為什麼翻牆......”
他的目光輕飄飄地落到秦已頃身上。
院子裡幾人的目光也跟着轉向秦已頃,光頭男突然想起了什麼,摸摸腦袋,無語道:“不會吧。”
東子直接驚聲道:“頃哥你腿瘸了,天天擱這小院子裡轉遛,這也能有爛桃花啊?”
騷粉男倒是若有所思地瞅着秦已頃,撣了撣煙灰,道:“所以頃哥你早就知道他不是小偷了。”
故意不解釋,讓他們将人綁起來,就是他們說報警的時候也不出聲反對,直到喬旬回來之前,冷漠地一言不發。
院子外的人被這個神轉折驚得說不出話,還不明白幾人話裡的意思,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道:“旬兒,你怎麼放了這個小偷?那幾個娃子都說報警了,等警察來了小偷跑了那不就是報假警嗎?”
喬旬搖搖頭,道:“叔兒嬸子你們先帶着先帶着孩子回去吧,雪下這麼大,待外面别把孩子凍壞了。”
他合上院門,自上而下地看着粉毛男孩,道:“說吧,你這麼大費周章地爬了我家院牆,進門做了什麼讓人這麼對你。”
粉毛男孩惡狠狠地等着将他綁起來的東子,還有往自己嘴中塞破布的光頭,嘶聲力竭道:“我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等着法院傳票吧!”
三人組沒把他說的話放在心上,吵吵鬧鬧,像看猴戲盯了會粉毛男孩,撇過頭咬耳朵。
“你說他對頃哥做了啥,讓人直接被毆打成這副鼻青臉腫的樣子,頃哥一般可不輕易動手的。”光頭好奇道。
騷粉男笑得賊賤:“該不會直接摸褲/裆了吧,這種一看就是小騷零,gay圈某些人玩得比我見過的都花。”
光頭想了一下自己被一個陌生男人摸褲/裆調情的情形,手臂上立馬浮現一大片雞皮疙瘩,惡心得打了個寒顫,感覺拳頭硬了。
東子鄙視:“你身邊的狐朋狗友也沒好到哪去吧?上次聽大珊說跟你鬼混的那個三秒男就因為群p被掃黃警察抓局子,現在還沒放出來,你哪天要是進了局子,我們可不負責撈你。”
騷粉男:“那是有人故意搞他,不然憑他家關系,當晚就被人打招呼放出來了。”
他撇撇嘴:“别把我跟那群玩意混為一談,我頂多去蹭個酒欣賞一下妹子,他們那個圈太亂,上次爆出一個女的得了艾zi,結果你猜怎麼着?”
“一大群男的排隊去私人醫院做檢查哈哈哈哈,到現在那幾個男的都不敢出來喝酒。”
東子一臉嫌惡。
喬旬聽他們越講越離譜,遲疑地望着秦已頃道:“他......是對你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嗎?”
秦已頃直白道:“xing騷/擾未/遂。”
喬旬還是頭一次從秦已頃眼眸中看出那麼濃重直白的厭惡。
這種立案得有确實的證據,幾人商量了一下,還是私下解決了,重新撥打警局電話說明了一下事情原委,粉毛男孩被教訓了一頓。
他這樣無故私自闖入别人家中,也是犯法行為。
還好因為天氣原因,警察還沒來得及出警,沒有再浪費警力。
喬旬推門将人放出去,粉毛男孩戀戀不舍地看了幾眼秦已頃,在對方看過來之後,被秦已頃森寒沒有任何感情的視線吓到,心裡驚起砯碣巨浪,那浪凍成一寸寸浮冰,寒意竄過全身。
然後幾人見到粉毛男孩像是背後有惡狼步伐慌張,直直往外沖。
鬧劇結束,騷粉男伸了個懶腰,道:“可惜還有幾隻小老鼠被他們逃了。”
東子打量着高牆,“這麼高的圍牆,憑他一個身上沒幾兩肉,一看就好吃懶做,疏于鍛煉的小弱雞确實不可能翻過來,他肯定有同伴幫忙。”
光頭擺擺手:“算了吧,這都是啥事啊,當今世道男的都要注意自己貞操安全了。”
騷粉男哼笑道:“你就放心吧,你這樣的,白送人都不要。”
光頭撸起袖子跟他理論,搬出之前在健身房被幾個小基佬揩油的事。
騷粉男咋舌:“現在的小gay都這麼饑不擇食嗎?”拍了拍光頭雄壯臂膀道:“今年你生日我給你送個貞操帶吧。”
“擦,你個狗東西!”
東子瞟了眼秦已頃,想起過往的一件事,搖搖腦袋。
要說崆峒第一人,那絕對是頃哥莫屬了,那個粉毛還真是......
東子不知道該說這人膽大還是作死。
喬旬帶上院門,奶奶正好醒了,聽到吵鬧聲穿好衣服往房外喊到:“旬兒,出了啥事嗎?”
光頭率先喊道:“沒事兒奶奶,我們在讨論晚上的火鍋。”
喬旬走到秦已頃身旁,他雖然沒經曆過被陌生男性騷擾的事,以前和他告白的男孩子也非常有分寸直爽,被拒絕也沒有糾纏過。
但他設身處地地思考了一下自己遇到這種事會怎樣,喬旬左思右想,就是直接跟人比比武,給對方一個大比兜子。
他也不知道該怎樣安慰,隻道:“你有愛吃的菜嗎?晚上我給你做。”
秦已頃有些意外,垂眸望着他,冷漠的神情如海浪退潮,消失不見。
喬旬半晌沒見他開口說話,準備回屋拿抗生素時,秦已頃才緩緩開口:“......拔絲紅薯。”
原來是在思考嗎......
他的眼神穿過門廊,帶着點溫度望向儲存着紅薯的廂房。
沒聽見喬旬的回答,秦已頃又轉頭,挑眉這種看上去帶着挑釁的動作,讓他做起來卻帶着撩人的魅力。
“不可以嗎?”秦已頃低聲詢問,聲音輕柔,仿佛有海風攜着浪拂過礁石,濺起點點碎珠,目光帶着點探尋意味。
喬旬露出笑,帶着幾分找到同好的爽朗:“當然。”
他道:“拔絲紅薯我也很喜歡吃。”
原來他也有和自己喜歡的同種食物。
喬旬意外中帶着點小小的驚喜。
秦已頃瞥見他帶笑的眼眸,唇角微微上翹,那是一個無人發覺的微笑。